“啊?”
“哦!”对方马上挂断。
震惊但不纠结。
点到即止。
谁都没有机会浪费时间。
“我出来了,我出来了吗?”
“我是不是出来了?”钟薛高的电话才刚挂断,远处,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劫后余生般大笑。
“我是不是没死?”
“你受伤了。”一个消防员道。
“我真的没死。”他哈哈大笑。
“能不能给我一个电话,我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我的电话丢了。”
“我们先救你,给医生看完再说。”消防员其实也乐得与他多说几句。
现场的气氛太压抑了。
除了命令,就是尸体、要么就是死在他们往外抬的路上。
他们的情绪都到了一个冰点,再下降一个度,都可能让他们崩溃。
但没想到,这位大哥却没有回话了,他的眼神逐渐呆滞了起来……
消防员只以为他是在休息。
然而,方子业在听到这个患者的突然大起大落,知道他的情况可能非常不好。
本来,如果他一直心态平稳的话,血流不会加速,可能就不会加快失血。
但就刚刚这么兴奋的一嗓子,就有可能让他朝着鬼门关多走了几步。
不过,方子业也没有机会给他科普,只能等他靠近之后,才能够确定情况!
他靠近之后,方子业快速扫量。
心电监护被上一个患者拿走了,护士只能通过目测患者呼吸节律,通过指压测血氧水平和心率。
患者的运气比较好,没有明显的外伤。
他的瞳孔也没有很大,只是整个人比较冷清,应该不是颅内损伤,而是处于将休克的半昏迷状态。
查体术包括听诊,方子业拿起了钟薛高的听诊器,快速地听了一下呼吸与心跳节律,目前都还好。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患者有基础疾病,就刚刚这一激动,直接让局部血压攀高,导致了腹内的活动性出血。
他的危险,不是来源于火灾,就只是刚刚这一瞬间大喜与激动。
“方教授,这个?”钟薛高迷茫了。
没有外伤的昏迷患者,很难办呐。
“刀给我,开腹!~”方子业道。
清创包是上一个病人的,新的清创包还没来得及开,不过钟薛高也顾不得这么多,赶紧拿着持针器就开始上刀片。
方子业则是泼洒着络合碘到患者的腹部,再把衣服当做纱布摩擦简易消毒!
剩下的络合碘将双手的掌心浸泡后,方子业拿起了钟薛高送来的刀。
一刀破皮,再一刀直接到了肌肉,双手灵巧地撑开了肌肉间隙后,用刀背作钝性破口。
来到腹壁后,方子业直接用刀尖破开。
都不符合规则,但方子业的切开术足够好,即便是这样,患者的出血也不多,而且开的口子还不小。
掀开腹部后,患者的腹腔内一切如常,并没有鲜血淋漓的迹象。
这样更好,证明没有受伤,只是腹膜后的血管损伤。
手拉开了肠管和脂肪层后,血饼就出现在了后腹膜下。
“钟哥,帮我拉一下钩~!”
“你别换手套了,帮我扶住肠管。”方子业对另外一个护士道。
“好的!~”她匆匆忙忙地丢掉了手里的手套,用非无菌手套塞进患者的腹部。
而后努力地扒着……
在方子业手里轻而易举地刨开,她竟然要非常用力才可以维持平衡,不让肠管往方子业那边压。
这还是方子业的手背帮忙扶着的结果。
“对不起…”她本能道歉。
方子业可顾不得这么多。
左手抓了一把止血钳到患者胸口后,切开了腹膜层。
现场,没有负压吸引器,也没有手术室里的其他器械,只有最简单和朴素的钳子和刀子等。
这个患者突然发病,肯定不是综合性损伤。
所以只要找到最大的破口点,就是那里了!
果然,这个患者是携带动脉瘤的“潜在”患者,以前或许没有发现,但血压突然升高后,动脉瘤就破了。
虽然以前都是将这样的患者丢给血管外科处理,但方子业其实也能处理。
不过是简单的腹主动脉瘤远端的一侧侧壁破裂而已。
方子业快速地将腹主动脉的近侧夹闭后,又快速地将另一把止血钳夹住了主动脉的侧壁,正好将出血的位置给稳稳当当地夹持住。
再加了一把侧壁的稳固止血钳后,方子业就松开了阶段主动脉血流的止血钳。
封了破口就行!~
拍了拍中年的肩膀,他依旧没有反应。
但指夹器上显示的血氧和心率水平都还可以。
“聂哥,主动脉瘤破裂的,我送患者去转运处,你在这里和钟主任一起守后面的患者。”方子业伸出手,关上了腹腔。说。
聂明贤垫了垫脚尖,远远地看了一眼,点头道:“好的!~”
……
方子业带人离开。
方子业才一走,钟薛高人就麻了,开始问:“聂主任,方教授他刚刚在盲操主动脉破裂的止血!~”
“没有任何检查结果辅助,也没有介入监测!~”
聂明贤平静地点头:“嗯,方教授是会盲操止血!~”
钟薛高愣了。
你就只是说个他会?
没了?
盲操啊?
盲操啊大哥!~
不过,钟薛高看到过之前吴轩奇和方子业的配合,不禁有了一种怪异的想法。
不是,你们几位不会都觉得这是最基本的操作吧?
聂明贤并未过多的解释。
方子业带人往外转运的时候,听到了越来越嘈杂的吵闹声:“我女儿在里面。”
“我女儿和我妈都在里面,我女儿今年十岁,我妈她也没回来!~”
“你们让我进去找她们,我死了不怪你们。”
“我求你了。”
方子业侧目,看到一个中年跪在了警察的面前,疯了一般!~
但警察不为所动。
你想死别人就放你进去啊?不可能的!
“菀菀!~”
“是不是菀菀!~”方子业领着担架往外走时,有人扒着人的肩膀跳起来往里看。
“不是菀菀。”
“菀菀,菀菀……你接电话啊,你接电话。”
再往前走。
“爸,嘉伟他还没出来,他昨天晚上去守店。早知道就别去守店了。”
“早知道,我们就一起回来。”
“你们那边也没有找到嘉伟吗?”
“好好好,没找到就好,他千万不要有事!~”一个年纪不大的妇女在哽咽地祈祷着。
一个人,是人际关系的总和。
并不简单只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每一种,都很重要。
当然,方子业还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嘿,去年我进里面买东西,买三家少三家,这就是报应。”
“还有一个老板,少了我的称我去找他理论,他打了我,我就是过来看看热闹的……”这人说完,就直接跑了。
有人想打他,也没记住究竟是什么长相。
同样,还有一些自媒体在远远地直播博流量。
即便是隔了将近百来米,方子业都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那种直播的声音。
很快,方子业就把病人送到了转运处。
方子业快速地将患者的情况说了一下后,一个绿衣服仔细地看了一下患者的情况。
“你们怎么又送来了一个这样的病人啊?”
“这要往哪里转?”绿衣服嘀咕着。
当然,他也就是嘀咕,而后快速地开始招呼人开始监护和建立静脉通道……
方子业眉头一皱:“我也不知道……不好意思老师,我还要去守现场。”
说完,方子业走开。
那绿衣服安排完,又远远地喊了一声:“那位医生兄弟,不是怪你,你别往心里去。”
方子业背着身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送哪里去?
方子业怎么管得到?
他现在就是现场医生,他管不了送去哪里。
就好比方子业在疗养院的时候,他就不会管急诊病人是从哪里来,怎么来的。
救命,就是那时候的任务。
现场的任务,就是抢时间!
抢转运的机会。
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