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毛巾。
“包卿,有何事汇禀?”
包拯擦了擦脸,再次拱手,郑重道:“官家,我朝从未有外戚连任四使,臣恳请官家收回成命!”
赵祯微微皱眉。
“你们这群台谏官,是真倔啊!”
“朕将你们的奏疏皆留中不出,难道你们不能明白朕的意思吗?张尧佐乃进士出身,做过地方官,又任三司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们不愿他任实职,朕便没令他入两府,更是罢了他三司使的实缺,如今只是给了他四个虚职,难道还不能让你们如意吗?”
“朕有朕的难处,前朝后宫,皆是国政,你们就不能体谅一下朕?”
包拯正色道:“官家,为君分忧,乃是臣的本分,然此事关乎大宋的江山社稷安危。”
“一官一职,皆为朝廷公器,任何人都不得私用。”
“张尧佐自入仕以来,政绩平庸,在三司使之位上更是未立寸功,怎能连授四使?这对天下的士大夫不公!”
“此外,宣徽南院使乃对内之官,淮康节度使乃对外之官,群牧制置使更涉及外郡安全,虽实权不大,但若暗中操作,以此牟利,仍有大害!”
……
“够了!”
赵祯打断了包拯的话语。
“包卿,此事已定,朕不愿再改,若张尧佐在此四使之任上出现问题,全是朕之过,朕在先帝灵位前认错,朕写罪己诏,行不行?”
听到此话,包拯知晓赵祯有了脾气。
他不但没有退却,反而向前走了两步,高声道:“官家,过越之恩不可有啊!”
“够了!够了!朕不想听你再说了,旨意已下,朕是不会修改的。”说罢,赵祯走下御座就要离开。
包拯快步走了过去,挡在赵祯的面前。
“官家,张尧佐实乃朝堂之污秽,白昼之魑魅,莫非此事是后宫使力,诱使陛下为之?”
包拯忍不住将张贵妃提了出来。
此话,意在指责赵祯听取后宫媚惑之言。
“包希仁,你大胆,你是在讥讽朕因贵妃而厚赏张尧佐吗?”赵祯顿时怒了。
“难道不是吗?”
包拯胸膛一挺,声音比赵祯还大。
一旁的内侍张茂则听到此话,不停地向包拯使眼神,让其退下。
但包拯一动不动,眼睛瞪得甚大,丝毫不惧与赵祯四目相对。
“包希仁,大宋天下是你们台谏大,还是朕这个皇帝大?”
“大宋律法最大,祖宗之法高于一切!”
赵祯气得就要快步离开。
然包拯两手一伸,依旧拦住赵祯。
“官家,事关国事,臣不敢缄默,乞盼官家收回成命,不然便请将臣贬至远郡!”
包拯的声音甚大。
因与赵祯距离过近,唾沫星子都喷了赵祯一身。
赵祯气得攥紧拳头,恨不得派人将包拯砍了。
但大宋的祖宗之法放在这里。
他若真直接将包拯贬谪外放,剩下的台谏官能将垂拱殿的顶棚掀翻。
这时,赵祯看向一旁的内侍。
张茂则立即来到赵祯的身旁,对着包拯说道:“包学士,官家的衣服都被唾液打湿了,须换衣装。”
在张茂则挡下包拯的同时,赵祯快步朝着后厅奔去。
包拯欲追,却又被张茂则伸手拦了下来。
“包学士,你又不是不知官家的脾气,官家盛怒之下,很难给你一个答复,不如让官家静一静。”
“另外,茂则以为,此事放在明日朝会上解决更合适。”
听到此话,包拯恍然。
他朝着张茂则微微点头,然后退出了垂拱殿。
张尧佐被授四使,两府相公们却缄默不言,显然被授意过,而朝会之时,正是台谏官们廷议的最佳时机。
……
翌日清晨,常朝朝会,如期进行。
赵祯称病未至,循例由首相文彦博主持朝会。
半个时辰后。
首相文彦博与官员们将诸事讨论完毕后,正欲散会。
却发现。
数名台谏官率先走到门口,将垂拱殿的大门关住了。
门口的御史唐介唐子方高声道:“烦请诸位与台谏共议张尧佐除授四使之事!”
听到此话,众相公的脸都拉了下来。
谁都知这是官家的心意,台谏以此方式,显然是向两府示威,将官家逼出来。
首相文彦博皱起眉头,看向门口的众台谏官。
“张尧佐除授四使之事,已然任命,台谏若有异议,可上谏提出异议,如今在垂拱殿堵门,成何体统?”
知谏院包拯站了出来。
“台谏有纠弹谏事之责,上谏难解之事,可申请廷议,今之堵门,便为廷议。官家之旨,若无中书签署,难成诏令,烦请文相解释一下,张尧佐有何功劳,可任四使?”
此话一出,整个垂拱殿都安静了下来。
包拯之言,显然是在切责宰相了。
但却有理有据。
张尧佐的任命正是由中书下发,没有文彦博的章印,此诏令不可能下发。
就在这时,赵祯大步走了过来。
群臣齐齐拱手。
赵祯站在御座前,瞪眼道:“还在论张尧佐之事吗?你们称张尧佐不足以任三司使,朕将其罢免了;你们称张尧佐乃是外戚,不能入两府,朕便给了他几个节度使类的粗官,还要争吗?正事都不做了?”
番外篇5:朝堂之谏·大炮仗与二炮仗-->>(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