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郎的评价肯定没错,洪莹的天赋已经超出了李伴峰的理解范围。
呜鸣耳畔传来了汽笛声,老火车拉响了汽笛,催着洪莹回家。
洪莹有些遗憾:「这三天,都在这楼里待着,我都没出去看看。」
李伴峰回了随身居,给洪莹找了条纱巾,把脸围上,准备带她出去转转,又担心洪莹一个人孤单,想把娘子一块带上。
随身居不乐意了:「阿七,你要把两个宅灵都带出去,却也不问过我么?」
「老爷子,这不正打算问你么?莹莹这么长时间就出去过一次,怪可怜的,让她在地下城转转「不行!」随身居不答应,「宅灵必须要留下一个!」
李伴峰还想和随身居商量,唱机开口了:「相公啊,我这正琢磨着改良暗桥炮,没时间出去,
你带莹莹走走吧。”
洪莹围着面纱,跟着李伴峰欢欢喜喜出了青园大厦,在街上走了两步,转眼之间,洪莹人不见了。
跑哪去了?
幸亏李伴峰修为不低,多少能看出些痕迹,他回到大厦里,在六楼找到了洪莹。
「你怎么了?」
洪莹缩在墙角里,一个劲儿摇头:「我还是不出去了,外边有点人。」
自从洪莹被赵骁婉废了一双眼睛,她就再也没见过城市的样子。
之前在肘子山附近出来过一次,可那是荒郊野外,无论在什么时代,那样的地方都差不多。
地下城不算一座繁华的城市,但这确实是一座城市,而且和洪莹那个时代的城市天差地别,光是看到行人的穿着打扮和大小商铺的门脸儿,就把洪莹吓坏了。
李伴峰好劝岁劝,洪莹咬了咬牙,又跟着李伴峰出了门,一路上紧紧着李伴峰的手,手心里全都是汗。
看到一辆火车迎面驶来,洪莹又想跑,被李伴峰扯住,带她上了火车。
这是人市拉货的火车,这节车厢上装的都是鞋子。
坐在火车里,洪莹浑身都不自在:「我,一直就不喜欢火车,虽说咱们家就在火车里——-骁婉喜欢,她就喜欢这类东西,我是真的不行——”
李伴峰想起了一件事:「我娘子就比你大一岁,她是什么时候入的道门,你们修行的时间一样长么?」
洪莹摇摇头:「我不知道骁婉什么时候入的道门,我们认识的时候,她修为已经不低了,
她修为长得也快,但她和我不太一样。「
「怎么叫不一样?」
洪莹想了想道:「是谁说她不一样来着?好像是丛士祥,丛士祥说她和我们不是一个种血。」
「种血?」李伴峰一证,「什么种血?」
洪莹摇头道:「我想不起来了。」
她死过一次,遗失了不少记忆。
李伴峰又问道:「内州是什么样的地方?你还记得么?」
洪莹两边看了看,压低声音回答道:「我真不好意思和你说,我从来没去过内州。」
这叫什么回答?
李伴峰不相信:「你不是替内州打过仗么?」
洪莹想了想道:「这事儿分怎么算,我们替圣人打过仗,圣人算是内州的,
可我生在王土,长在王土,打到最后,死在了王土,这辈子也没离开过王土。”
「王土是什么地方?」
「应该就是你说的普罗州,」洪莹神情有些尴尬,金属质感下,都掩饰不住的尴尬,「说实话,我刚能听见声音的时候,都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说普罗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普罗州,你们说内州,我也听不太明白,
可你们既然都说了,我也不能说我不知道,还得想尽办法跟你们附和两句,
我当时只知道王土、魔土、圣土,后来想一想,王土和魔土原本都是王土,所以王土就应该是普罗州吧,那内州肯定就是圣土。」
李伴峰笑了笑。
洪莹哼一声道:「笑什么?看不起我么?」
李伴峰不笑了,他绝没有轻视洪莹的想法:「王土指的是圣人的地界?”
洪莹点点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那魔土又是什么来历?」
「魔土其实就是个偏远地界,卖杂货的、疯子匠人、苦婆子带着一群人在那偏远地界谋反作乱,圣人说他们是受了魔族的蛊惑,因而把他们占据的地界叫做魔土。」
李伴峰问道:「魔族又是什么来历?”
「圣人没说是什么来历,圣人从来不把话说明白,总之魔族就是外族,就是不怀好意的恶人。」
「是不是和魔主有关?」
洪莹摇摇头:「这我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说的魔主是谁!我只知道我和骁婉奉命打仗,一上来根本打不过魔土,魔土那群人虽说散乱,可单兵厮杀太强了,有些不合理的仗,就愣是能打赢,
后来圣土派人来了,魔土腹背受敌,那卖杂货的去找圣土拼命,让疯子匠人和苦婆子在这顶着,
骁婉脑子好用,趁着苦婆子和卖杂货的起了争执,把苦婆子打败了。
疯子匠人当时疯的严重,仗打到一半犯了大错,被骁婉抓了个正着,把他也给打败了,
后来骁婉被朝廷召回去,圣人非得让她在朝堂上唱戏,后边的事你该知道一些,我们俩为这事都下大牢了,
我们俩本来被判了斩决,没想到卖杂货的又打回来了,他把圣土派来的人打了个稀巴烂,身边还多了两个帮手,一个是陆千娇,你见过,另一个是天女,就是天上人,
圣人被打的节节败退,把我们从大牢里放了出来,又去打仗,一开始,仗着骁婉脑子好使,又仗着姚信有两把刷子,我们姐妹打了几场胜仗,
可到后来不行了,那卖杂货的也聪明,不上骁婉的当,疯子匠人缓过来了,他不疯了,带着他那群弟子开始好好打仗了,
苦婆子也明白事理了,不再和卖杂货的争执,一心一意和我们厮杀,我们日子不好过了。‘
说到这里,洪莹的声音变小了些:「我打了十几年仗,知道什么仗打得赢,什么仗打不赢,当时那场仗,无论如何都打不赢,
我爹是一代名将,我出生在大户人家,我知道圣人的心思有多坏,等我看到了丛士祥手上的诏书,我知道什么叫万念俱灰,
我劝骁婉,不要打了,她不听,也不多做解释,结果事情变成了那样——.
说到这里,洪莹还是有些委屈,后边的事情,李伴峰都知道了,他想知道些新鲜的。
「天女是什么道门?有什么专长?」
洪莹摇头道:「我真不知道天女是什么道门,我见过她一次,长得俊,和骁婉一样的俊,
可她没和我打,她用玄生红莲把战场上的尸首都收走了,除了这些,我对她再没什么印象。”
李伴峰陷入了沉思。
货郎和天女同在一军之中,本是生死与共的同袍,怎么就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洪莹趴在车厢旁边,认真的看着街上的景色,看的那么专注,那么着迷。
李伴峰没再多问,眼下这段时光,对洪莹而言太过宝贵。
把洪莹送回随身居,李伴峰继续钻研技法,到了第二天,李伴峰收到了罗丽君的消息:「内州的一名老友,让我去朝歌一趟,你觉得能去么?」”
PS:诸位觉得能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