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村口的牲口棚那里还有一个最大的场坪,所有的稻谷都分散晾晒在这些场坪上。
可是小队里面只有两台踏板打谷机,不需要机械动力,全靠人工脚踩,再通过齿轮带动打谷轴旋转,将谷子从稻草杆上打落下来。
这两台打谷机就放在村前的牲口棚旁边,几乎承担了三分之一还多的脱粒任务。
剩下的近三分之二怎么办?
那就只能靠“纯手工”的拌桶。
(拌桶,这种是“高档货”,里面是像梯子一样的脱粒杠,还有一种是里面只有一根横杠,将稻谷甩在横杠上,用来帮助脱粒)
四四方方一只大木盆,里面装有用来脱粒的木杠,全靠人工拿着稻把,用力砸在木杠上,使得稻谷脱离稻草杆,达到脱粒的目的。
在通电以前,这时候会在场坪上吊起几盏马灯照亮,下面还要备几桶水,以便随时可以灭火。
现在有了电灯,就可以将电线牵出来,在场坪上用竹竿挑起灯泡,人们便在场坪上打谷。
这时候依然是男人们做主劳力,这是比挑担更苦更累的工作,再强壮的女人,也只能在男人休息的时刻,暂时帮忙替换一阵子,等男人休息好之后,再将打谷的位置交出去。
每当打完一定数量的谷子,就会有人将这些稻谷拉走,拖到前面牲口棚旁边的大场坪上,等着倒进风车里面,将多余的稻草枝叶吹走,最后得到的才是相对干净的稻谷。
(打谷风车,现在还有很多地方在用)
无论是打谷还是车谷,由于电灯泡亮着,都会引来无数的蚊虫。所以社员们会一边劳作,一边拍打身上的蚊虫。
这时候陈凡就会配一些药材,用陶盆装着,送过去点燃,尽可能地帮他们驱除蚊虫。
不断在村子里巡视、记录各人表现的刘会计,看到这一幕,暗暗记在心里,等找到杨队长,对着他说道,“小陈虽然没有参加劳动,但是他帮忙驱赶蚊虫,还写了我们劳动的报道,往《江南文艺》和地委日报都投了稿,是既帮我们扬名,又切切实实帮助了社员,你看要不要给他记点工分?”
杨队长沉吟两秒,摇头说道,“不妥、不妥。”
顿了一下,他对着刘会计小声说道,“写文投稿那是他的本职工作,帮忙驱赶蚊虫是好事,但是毕竟不在记分的规则范围里面。
再说了,他也不差这几个工分,与其给他记工分,还不如在每天登记工分的时候,提一提他的贡献。不说给他扬名吧,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他不是什么都没干,虽然他没有下地干活,但是他的贡献也不小,就是这么个意思。”
刘会计听了缓缓点头,“有道理,行,那我每天都提一提。”
陈凡可不知道杨队长他们商量的事情,即便知道了也不在意。
让他下地干活儿,他是真受不了这个苦,可是在能力范围之内,他也不会袖手旁边不理。
除了在田间地头画画、写报道搞宣传,采摘草药驱除蚊虫之外,他还会在各个小队之间游走,及时处理众多牲口的突发伤病,又利用卫生处送的草药,给大家熬煮清热解毒的凉茶,救治因为劳作而中暑、受伤的社员,忙得不可开交。
看到他这么忙碌,还有每天晚上登记工分时刘会计的宣传,满大队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夸陈老师人好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双抢工作却还在继续。
收割、脱粒,打下的稻谷还不能归仓,而是要用大太阳暴晒。
必须要保证每一粒谷子都晒透,否则的话,一粒潮湿的稻谷很可能会引起一小堆谷子霉变,到时候过不了粮管所的检验,要将所有的稻谷都拉回来,那可就亏大发了!
这边夏粮还没有抢收完,生产队又立马安排人对已经收割完的稻田进行翻耕,准备插种晚稻。
这时候之前陈凡带回来的柴油机就派上了大用场!
用不着等公社的灌溉队,陈凡便亲自操作,将河里的水抽上来,灌进卢家湾的主水渠里面。
一股股河水流进稻田,滋养着这一片土地。
等到翻耕完成、水也灌溉到位,紧接着又要抢种晚稻。
正如之前姜丽丽她们所说,这时候更忙碌了。
而且时间已经到了7月下旬,从中午12点到下午4点,这段时间根本就不能下地干活,否则太阳就能将人晒出病来。
为了抢时间,社员们每天凌晨两点半就要起床、3点钟要全部集体下地,除开中午12点到下午4点这段时间,要一直忙到晚上9、10点才能回家休息。
整个7月份,就在这样周而复始的忙碌中度过。
陈凡没有下地干活,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原本白皙的皮肤变成了古铜色,颜值也从白古变成了黑古。
连他都如此,姜丽丽她们更不用说。
黄莺、杨菊和刘丹简直成了三个小黑炭,脸上、手上、脚上都黑漆漆的,有些地方还有晒伤的痕迹,完全看不出这是十几岁的小女生。
姜丽丽也没好到哪里去,哪怕天生丽质,此时也是顶着一副小麦色的皮肤,人瘦了两圈,脊背不自觉地弯着,整个就是一个小村姑。
如果姜甜甜这个时候过来看她,肯定认不出这是自己的亲妹妹。
这还是有陈凡每天给她们做好吃的,热水、电风扇伺候着,她们的精神头看着还算不错。
换成其他社员,不仅人瘦了、黑了,连精神也去了一大半,一个个有气无力,跟大病了一场似的。
但是无论如何,最难熬的双抢即将过去,虽然接下来的农活依然很辛苦,却不会让人感觉到窒息。
也算是可喜可贺了!
最最最重要的是,今年大丰收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