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怎么样,行不行?”
柴油机声音太大,不大声不行。
陈凡回头笑了笑,大声说道,“行,肯定行。”
他指着顶上的蓄水池说道,“先让上面多放点水,要不然往上抽的跟不上往下流的,水还是出不来。”
杨书记眨眨眼,故作明白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他又问道,“那每次放水都要这样?”
陈凡笑着摇头,“不用,只有这一次,以后再放水,水管里的水是满的,就不用再充水了。”
这台泵机的功率不算小,水管也是那种比家用水管粗好几倍的大水管,奈何上面的蓄水池容积也很大,过了将近半个小时,陈凡才打开水闸,大声喊道,“放水咯。”
杨书记这回没有立刻说话,他再不懂物理,也知道水从这里流到村里需要时间。
过了几分钟,他才看着从水塔里面走出来的陈凡问道,“要多久水能流到队里?”
陈凡先把门关上,轰鸣声瞬间变小,他这才说道,“要不了几分钟就能到,现在可以派个人回去看,如果来水了,就让小娥在广播里喊一声。”
杨书记当即将手一摆,“不用。”
随后转身对着张文良喊道,“张连长。”
有事张连长、没事三虎子。
张文良当即大踏步向前一步,“到。”
杨书记却转身看向肖烈文。
民兵归他管,哪怕杨书记更高一级,也不会越权。
肖烈文则立刻喊道,“联络本部通讯员。”
张文良,“是。”
在陈凡惊疑的目光中,张文良跑到树荫底下,从另一只箩筐里面抱出一台话报机,利索地打开机器,先拉出一根长长的天线,再戴好耳机、拿着话筒,大声喊道,“我是张文良,听到请回答,我是张文良,听到请回答。”
好家伙,这两台话报机发下来好几年了,是71还是72年发的?到手后一直没用过,结果今天竟然用上了?
是不是稍微有点离谱?
陈凡也听不见耳机里面说了什么,只听到张文良又喊道,“打开水龙头、看看有没有水。打开水龙头、看看有没有水。”
然后就是等待。
等了不到两分钟,张文良将耳机一扒,蹭地一下站起来转过身,迎着上百道炙热的目光,举起手用尽全力大喊,“有水啦!”
现场顿时掌声如雷、一片欢腾。
陈凡也咧着嘴笑个不停。
本来之前他只是想自己弄个小水塔给自己用,后来被杨队长厚着脸皮提议“共建”,再经过一番努力,三个月时间过去,终于建成了这座小水塔。
此时看见社员们欢腾喜悦的样子,突然觉得这种“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感觉也很不错。
等欢呼声停歇……不对,应该是欢呼声渐渐走远,因为今天赶来的社员们绝大部分都是5队和6队的人,此时听说通水了,便赶紧往家里跑,想看看传说中的自来水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在这个时间段,或者说,从60年代初期开始,我国便在广大农村地区开挖水井,尤其是推广压水井,在短时间内,就覆盖了北方大部分农村地区。
可是在南方地区,因为到处都是水道,取水相对比较方便,水井的普及反倒没有北方高。
就以卢家湾来说,所有小队都紧挨着河流,这种情况下,公社要开挖水井,自然会优先照顾那些距离活水比较远的村庄,以至于到现在卢家湾和其他生产队的部分小队都没有压水井可以用,更别说传说中的“自来水”。
今天卢家湾却给两个小队通上了自来水,社员们能不赶紧跑回家去看新鲜玩意儿么!
等社员们走远,肖烈文看看一个个魂不守舍的民兵们,没好气地大手一挥,“任务完成,解散。”
5队的民兵顿时一阵欢呼,撒丫子就开跑。
气得张文良在后面跳着脚直骂,“滚回来两个人,把话报机挑回去。”
落在最后面的两个人立刻灰溜溜地滚回来,嘻嘻哈哈地挑着箩筐便跑。
张文良又是一阵臭骂,“都特么小心点,要是弄坏了,我扒了伱们的皮。”
小水塔里的机器还在轰鸣作响,杨书记心满意足地点燃一锅烟,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咧着嘴笑道,“不容易啊,多少年了,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吃上自来水,真是做梦都没梦到过,结果成真了。”
张队长两手叉腰,哈哈笑道,“你算什么吃上自来水,你顶多算吃上‘工作水’,回到家照样吃河水。”
杨书记瞟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这话,你身为大队长,主要抓生产的,还不赶紧想办法把其他小队的自来水都安排上!”
张队长脸色微僵,不过当他看到陈凡,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底气,“不就是多建几座小水塔吗,这事简单,回头等多卖两茬鸡鸭,就给全队都安排上!”
杨书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陈凡,“这个小水塔也不能一天到晚的抽水吧,是不是得有个章程?”
陈凡笑道,“简单,以后每天早晚各放一个小时的水,您安排个人,我教他怎么启动、开闸,以后这事交给他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