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有些忘了,咱反天刀是咋来的?”
张老五喋喋怪笑,低低地回荡在后院:
“大约十年前赤眉贼席卷义海郡,啸聚伏龙山,纵横怒云江,好大的阵势?
论资排辈七把交椅,为首的叫‘反天刀’,其下还有‘鬼头陀’、‘八臂猿’、‘血金刚’等一众高手。
他们眉毛发赤,多有刺青,皆以朱砂纹莲花,专程截杀来往货船,连天水府的生辰纲都敢动手,逼得排帮与道官联手发兵,将其围死!
我这一窝水贼,叫‘反天刀’,取的就是那位大当家名头。”
杨猛手掌发劲合上棺材盖,眼皮狠狠弹跳:
“这事儿,我做鱼栏卫队统领的时候,听得耳朵都起茧子!用不着你再讲一遍!”
张老五捂着胸口,又是一阵咳嗽:
“反天刀虽然死了,可其余那几把交椅中,却有人暗中脱身。
我当初险些被教头一掌打死,靠着泅水快逃得一命!
大帮兄弟死的死,伤的伤,雷雄那个王八蛋也步步紧逼,几次率队进芦苇荡追杀。
还好老天开眼,让我进得庙门,拜得真佛!
杨老弟,不瞒你说,这次咱只是打头阵带路的,一百把刀剑,几十号练家子,加上……”
张老五眼中闪过无比的兴奋,舔了舔有些腥味儿的嘴唇:
“加上赤眉贼的三把交椅!伏龙山的三个大寇!拢共三千人马,够不够把黑河县搅得天翻地覆?”
杨猛心底发寒,好像没料到张老五这一票干得如此之大!
可念及坐镇义海郡的道官老爷,鲸吞怒云江的排帮高手,以及……宁海禅,他仍然觉得张老五在找死!
“不够!教头他是四练,周天采气!赤眉贼的头把交椅,反天刀也不过这一层……”
张老五哈哈一笑,宛若成竹在胸:
“宁海禅他不在黑河县!就算他在,一个池塘里装蛟龙,泥坑中称霸王的四练,也绝不是妖王对手!”
杨猛喉咙干涩,像是挤出那几个字:
“妖?你们……与妖勾结?”
依照武道四大练的对应,妖物也有层次之分。
以妖卒、妖将、妖帅、妖王命名。
理论上来说,同境之内,武夫很难是堕身浊潮的妖物对手!
“杨老弟,你糊涂啊!龙庭治下,人与妖何异?”
张老五眼睛通红,瞪向无比诧异的杨猛,发青的脸色浮现一抹抹殷红:
“你是打渔人出身,给人当牛做马的贱户!若不卖身鱼栏,若不昧着良心串通水贼,这辈子能有啥出息?
我呢?我打小住在张家沟,世代耕田种地,浊潮一来,魔灾一起,几百口人几乎死绝了,我侥幸活下来,却只能服苦役!
如非浊潮瞧不上我,我多想成‘魔’!好把那些喝咱们血、吃咱们肉的狗杂碎杀光!
与妖勾结,嘿嘿,杨老弟,我巴不得当个大妖大魔,也尝一尝把人当草芥的爽快滋味!”
张老五的身影落于灰墙,张牙舞爪似的摇晃,瞬间盖过杨猛的威势。
他虚虚眯着眼,阴恻恻问道:
“杨老弟,这条贼船你已经上了,难不成还想下去?”
杨猛牙关紧紧咬住,干枯老脸紧紧绷着,半晌后道:
“不!我跟你们一起干!但是……得加钱!”
张老五一愣,而后迎上杨猛恶狠狠的眼神:
“除开东市铺子的梁老实,再添一条命!宁海禅那个徒弟,白阿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