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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为何会这样?
白启无言以对,刀伯讲述的语气始终很淡,听不出半点的悲愤与怒意。
其实以他的见识阅历,更为残酷的猜想都有过。
比如那锭金子被贪,再叫赶出排帮,蹒跚回到大野乡,家徒四壁已无人。
可故事与亲历是两码事,中间隔着巨大的鸿沟。
这种惨事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是否还能凭着撑住胸中那口气,咬牙活下去?
不好讲。
“……后来,我没再回郡城,凭着从排帮赚到的银子,盘下一间铁匠铺子,给我弟弟操持,又买了几亩地耕种,每天练练拳脚本事。
矿山的兄弟受欺负了,寻我帮忙出头,我答应,他们想要学功夫,我也愿意指点。
久而久之,越来越多人知道我的名字,他们前来投奔,我只能把茅草屋换成更大的院子。
原来凶巴巴的监工开始讨好我,叫一声‘哥’,乡镇上的大户也对我很客气。
因为矿山的几百号兄弟都服气我,愿意听我的话,我也在二十五岁之前,突破到二练。”
大野乡地头蛇刀哥!
白启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几个字。
这年头,果然还是要有本事才能立足!
“除了没娶婆娘,我觉得这辈子差不多圆满了,结果矿山塌了。”
老咂刀摇摇头,咂摸着嘴巴:
“我带着一帮兄弟下去救人,被埋在里头,好几天没吃没喝,险些渴死饿死。
强撑着精神往里面爬,嘿,也许是命不该绝,竟让我挖到一条死去多时的独角蝰蛇,那畜生血肉都干瘪了,却剩下一颗红通通的内胆,硬得不行。
我一点点抠下咬碎,味道嘛,你知道牛粪么,跟那玩意儿差不多,我吃了整整十五天的牛粪才活下来。
之后,拢共蜕了五次皮,筋长了十二寸,骨头根根硬如十炼铁,什么武功一落手里,很快就能练成,短短半年,大野乡再没人是我的对手。
再过半年,我突破三练,名声传遍十里八村,原本的大院子,换成了一座大庄子。
本地的乡绅族老,见到我都要喊‘爷’。”
这是从地头蛇,晋升为鱼栏柴市之流了?
“如此际遇,就算真吃牛粪,也有大把人抢破头。”
白启感慨道,从“阿刀”到“刀哥”,再是“刀爷”,这样的转变经历与自个儿何其相似。
“我怎么扯的旗,已经忘了,你应该知道义海郡曾有一场天倾之祸,那不是头一回,更早还发生过一次,到处都是逃难的流民。
加上闹妖灾啥的,大家吃不饱饭,郡城也没人赈灾,我就买米买粮,可价格涨得厉害,搭几座棚子放几碗粥,始终杯水车薪。
慢慢地,消息传开,平时结交的那帮绿林道上兄弟,个個找上我,非要请我做带头大哥。”
通文馆遥遥在望,老刀看着那座大院,纵然黑河县乱成一锅粥,这里始终保持一份清静。
至于原因?
门前横七竖八摆的十几条尸身足以说明一切。
大门角落藏着一条鬼祟的身影,白启定睛一看,竟是马脸汉子姜六。
“你怎么在这儿?”
姜六满脸苦瓜相:
“城里到处都在杀人,我哪敢乱跑,门房大爷不许我进门,我就躲墙根好好窝着。”
白启哑然失笑,这厮还挺机灵,眼下的黑河县,确实没有比通文馆更安全的地方了。
他步入前院,看到阿弟白明、虾头一家,梁伯和水哥。
正如自己所料,闹出这般大的乱子。
大伙儿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教头,便是这座通文馆!
“阿兄!”
白明满脸担忧终于消散,扯着白启的衣角不肯松开,生怕世上唯一的亲人消失不见。
“阿七,你没事就好。”
报信及时的虾头大喘了一口气,手里握紧的钢刀也一松。
“那个叫反天刀的水贼大当家可凶了,我真怕你……”
长顺叔一巴掌拍在虾头脑袋上,骂道:
“阿七好生在这里,说啥子蠢话!这叫吉人自有天相!“
梁老实被儿子梁三水搀扶着,他面上带血,杀气不小:
“杨猛那厮,搞出好大的阵仗,这下除非郡城发兵,不然很难收场。”
白启见到大家平安无事,紧绷的心神也缓了一缓。
就是不晓得刀伯的身份,还顶不顶用。
俗话讲,人走茶凉。
赤眉大当家这杯茶,足足凉了十年,未必镇得住场子。
……
……
“大哥!他还活着?你说什么屁话?”
自称忠字堂的许三阴,赶到打扫干净的何家大宅,坐在大厅喝茶的八臂猿眉毛一挑,杀气扑面。
当年就是因为大哥死在朝天门,赤眉大旗拦腰而断,士气一溃千里,才让道官和排帮杀得丢盔弃甲,如同丧家之犬。
那一战,除去大哥反天刀身亡。
第九十七章 放下屠刀,成佛还是成魔?(下)-->>(第1/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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