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吴先生在这一带很有名,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个人。
因为他几年前给人测字让人家找到了丢失的孩子,那家很穷,吴先生就没要钱。于是那一家人逢人就夸吴先生算得准,人品又好。给他免费打了好几年广告。
到了吴先生家,他家在一个很狭窄的小胡同里,两间破瓦房,窗户纸都漏风。
小五子和二牛站在门口警戒,韩老六和老海山进了屋。实际上韩老六一听吴先生就知道是谁了,这个人他也认识而且很熟。
吴先生最早在宫傻子绺子里当字匠的,宫傻子后来跟冯占海走了,吴先生却留了下来,在舒兰,额穆,敦化辗转入了好几个绺子都没呆长。
他是有文化的读书人,所有绺子都对他比较尊重,怎么跑这儿来了?回头想想自己,不是跟吴先生一样的情况吗?
二人进屋,吴先生伏在桌上写着什么,眼睛离纸很近,一看就知道这眼神肯定不太好。
吴先生听见进来人了,没抬头,而是继续写字,嘴里说了一句:“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那边有凳子,坐一会。”
凳子上有一层灰,看样子至少有好几天没打扫了,韩老六吹了一下,灰尘飞起,呛得老海山又咳嗽上了。
他这一咳嗽,吴先生愣住了,停下了手里的笔,抬起头来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扔下笔跌跌撞撞地从桌后出来,问道:“是海山兄弟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旁边韩老六张嘴说话了:“还不错,还能听出老兄弟的咳嗽声。”
本来吴先生的注意力都在老海山身上,韩老六这一说话,吴先生转头看见他吓了一跳。
“韩老六?你是人是鬼?你们殿臣队不是都死光了吗?”
韩老六笑骂道:“你这老棺材瓤子都没死,我为什么要死,快来见过海山大柜。
吴先生伸手握住了老海山的右手,问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瘦成这样了呢?”又回头对韩老六说:“你不知道,我和海山兄弟可是过命的交情。你俩怎么走到一块了?”
老海山总咳嗽,说几句话就得咳半天。韩老六就把海山营突围老海山受伤的事给吴先生讲了一遍。他虽然没在现场,但他口才好,说了个八九不离十。又说:“他们前些天路过我家,小五子是刘二楞子的儿子,那是我的结义兄弟,就剩这么个独苗了,我不能干瞅着,就跟来了。找你主要就是给我们几个都弄个证件,好能上去火车,海山大柜这伤得去奉天的医院里才能手术。”
吴先生又问了一下:“几个人,都多大岁数?长啥样?”
韩老六说:“都在外面呢,我叫进来你自己看。”说罢,出去叫来了两个小伙子。
两个小伙都来给吴先生见了礼,他们对前辈都很尊敬。吴先生对此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