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上的第一个盲流。
他识字,但不如不识。
就徐明阳那一手歪七扭八杂,糅众家之所长全都化作己身口中歪理邪说的特殊天赋,他还真的不如一个字都不认识。
起码完全不认识的话有一点好处,不会把论语穿入春秋中胡编乱造,也不会将四字成语拆解得七零八碎再扭曲组拼。
最后竟是拼凑成了眼前这副不堪入目的残忍景象。
这可怎么看得下去?
徐璈早已领略过徐明阳的无人能及,静默着没接话。
徐明辉捏着手中铺满墨迹的纸手指发抖,语调恍惚怀疑人生:“他……他竟是不如一个不曾读过书的……”
没读过书的人不会提笔乱写瞎说,人家不懂不会伤害任何人。
徐明阳似懂非懂,无差别地屠杀每一个给他检查课业的人。
偏偏这小子还非常自信!
自信到让徐明辉头皮发麻。
徐璈想到每每看到徐明阳落笔挥洒都在叹气的老爷子,斟酌良久迟疑道:“起码他字儿写得还行。”
三岁启蒙名师教导,勤学苦练笔耕不辍,糟蹋了那么好纸好墨,苦练之下还是有点儿成效的。
勉强能看。
徐明辉丝毫没有觉得被安慰到,反而是觉得更扎心了。
徐嫣然字体娟秀清透暂且不说,徐锦惜太小还不曾握笔也不必多言,摆在他手边的另一份儿是徐明煦的。
徐明煦刚满四岁,但若论笔锋,竟是已经胜了徐明阳不少。
而且徐明煦是难得的过目不忘,或许不知深意,可老爷子教导的课业完成得比徐明阳好出不知多少,小小年纪便已有了令人无法忽略的聪慧。
徐明阳不行。
徐明阳憨实得令人头疼。
他只想去找霍尖蛋打架,以及如何巩固自己在村里的江山野果……
徐明阳的脑子里竟是只有那些没逮住的蝈蝈儿!
徐璈看着徐明辉灰败的侧脸继续沉默。
徐明辉哆哆嗦嗦地掐了一下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话声苦涩:“想我三岁开蒙,五岁熟读论语,七岁便可提笔做文章……”
“这弟弟我实在是要不起了,”
“给你了,从此以后你来教……”
“你不要的,我作何要了?”
徐璈面带警惕地看着徐明辉,一字一顿地说:“狼子野心。”
“休想害我。”
徐明辉:“……”
这弟弟当真是没法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