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本来满腔的戾气不散,听到桑枝夏这话眼底冰雪渐融,没撑住低低一笑:“我那老丈人手中掌权本就不足两万,削了一半,再被人明里暗里抽调一些,剩的也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歪瓜裂枣了。”
“还是觉得不解气?”
桑枝夏把信纸塞给徐璈,掸了掸指尖幽幽地说:“也不能说不解气,只是觉得便宜他了。”
“不光是便宜他了。”
徐璈一手圈着桑枝夏的腰,一手牵着缰绳,把下巴搭在桑枝夏的肩窝里闷闷地说:“皇上为了保太子,对某些人就必须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因为一旦牵扯深了,处处深挖,十有八九会在这个对太子极其不利的局面中,再挖出一些更要命的东西。
皇上不在意臣子的死活。
然而太子恶名缠身,声名狼藉,已经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桑枝夏有幸见过纵容熊孩子的父母,但能纵容到当今这种份儿上的,还当真是头一回见。
桑枝夏琢磨了半天古怪道:“可是你说,东宫那位会懂得当今的爱子之心么?”
桑枝夏发自内心地觉得,太子不是个聪明人。
而且似乎很喜欢自作聪明。
以当今对太子的宠爱,不说摘星星送月亮,起码是要东风不送西火。
只要能安安分分地听话本分,龙椅迟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何苦折腾搞事儿?
可从太子过往的诸多行径来看,这人似乎很着急揽权,也着急揽钱。
别人揽财可能是为了养兵买粮,这位不一样,他单纯就是为了多获些金银之物,来无节制的骄奢淫逸挥霍无度。
这样的人,在羽翼皆被斩断的瞬间,他真能领会到皇上将他暂时幽闭的深意么?
徐璈抓着缰绳的手指无声一蜷,眼底暗色加深。
桑枝夏后脑勺抵在他的胸口上,慢悠悠地说:“我觉得不一定哦。”
“这种一直被捧在手心里的人,傲气惯了,一旦跌落神坛心里的怨恨就会滋生而出,父子反目好像也不奇怪。”
徐璈把缰绳在手指上绕了三圈,低头在桑枝夏的发心轻轻一吻,沙哑道:“枝枝说的对。”
“要是太子先反了,那这天底下谁再站出来,就都不能算反臣了。”
桑枝夏不习惯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密,红着耳根用胳膊肘戳了戳徐璈,咳了咳正色道:“什么反不反的?”
“瞎说。”
“那分明叫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