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机宜司的权柄之争,确实有一定的说服力,但并未解决燃眉之急。
韩纲原本没有把握说服那位十九叔,但现在有了破案的思路,倘若信件上的案情分析是正确的,那就稳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韩字,更何况是同宗同族,韩忠选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完全没必要投靠外人嘛!
想到这里,韩纲兴冲冲地出了府,上了马,带着亲随,一路朝着机宜司而去。
他如今得父亲的恩荫,调回京师,任正七品的水部员外郎。
这个官职在前唐还有些地位,如韩愈著名的《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那首诗,就是送给水部员外郎张籍,但到了宋朝,只是个本官的品阶,没有相符的差遣,就是闲职。
所幸出入宫城无碍,韩纲很快抵达了机宜司的位置,发现禁军差役进进出出,放衙了依旧忙碌不休,不禁暗暗摇头。
他之前也来过,知道这位十九叔的毛病就是如此,不忙也得忙,手下若是清闲,便显得没有用心,所以看到这副场面毫不奇怪,什么时候破了案子才奇怪。
对此,韩纲是瞧不上的。
他毕竟在河东经略安抚司时任职过一段时日,尤其是后来狄进和杜衍依次上任后,整顿内外,强调的其中一点就是不虚耗时日,职务完成后无需强留坐衙,深刻体会过那种效率,再看韩忠选的所作所为,韩纲不禁摸了摸腰间里的信件,带着一丝心态上的优越感,迈入了机宜司的正堂。
“既然让三司法指教,当然要听从刑部所言,把这些发下去,伱们细细看!”
“公孙御史的尤其要仔细!”
“审刑院包详议也留下,细细读之!”
还未入内,就听到韩忠选的声音传出,倒是雷厉风行,颇有气势。
韩纲到了门前,故意重重地咳了一声,然后潇洒现身。
不出所料,韩忠选看到他并不显得惊喜,反倒皱了皱眉,起身行礼:“下官拜见韩水部!”
两人论亲属关系,韩忠选是叔叔,韩纲是侄子,但官职上面,韩纲如今已是正七品,不提权势,在官职贵重的宋廷自是上官,所以各论各的。
韩纲不在意,快走几步,探手将韩忠选扶住,微微压低声音道:“十九叔,小侄来此,是有要事相商!”
“退下!”
韩忠选摆了摆手,待得左右退了出去,才面无表情地道:“大兄有何吩咐?”
韩纲道:“大人有言,此番狄大府所为,是要夺机宜司权柄,展示放权的格局,收买人心呐,你万万不可中计……”
他将韩亿所言,一五一十地告知,韩忠选听着,却是不动声色,眼神都没什么波动。
“想来十九叔还担心此案如何破之,大人也有吩咐!”
韩纲此次胸有成竹,又是将厚厚的信件取出,递了过去。
“哦?”
韩忠选这才诧异了,接过信件仔细扫了一遍,脸色却迅速难看起来。
韩纲奇怪了,这反应不对劲啊:“十九叔,你这是……”
“信中所言皆是推测,却猜得太准了!”
韩忠选深吸一口气:“目前所知,宝神奴确实有一部秘录,名《南朝杂记》,上面可能记录了与‘组织’有关的秘闻,但不知所踪!”
“而狄大府、公孙御史和包详议,则有一个看法,凶手为了获得此物,或许将继续引导案情的进展,这封信件的出现,恰恰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韩水部,请你留在机宜司,配合查清信件的具体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