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吗?他就是负责审查的吧……”
“那你别管,反正看这个阵仗啊,我觉得抓到凶犯,是迟早的事儿!”
“那抓不到他负责啊……”
“那是当然,谁让他强出头呢……”
故意牵引民众话题的那人穿着,打扮,谈吐,明显是官府人提前安排。
徐有功倒无所谓,他对功名利禄乃至自己的性命攸关都无所畏惧,唯一担忧的是死的不值。
霄归骅则面无表情的走过后,踢了一颗石头砸了那人脑壳,在那人“哎哟”声中,恍若不知的走过饆饠摊,烧饼铺、胡饼店、搭纳摊,来到——
唐人摊。
要了些红米与茶,又要了一份水煮秋葵后,又拿了些素搭纳,走向徐有功,“二哥……我点多了,帮我吃些。”
徐有功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走了会儿了,每每霄归骅回头时,看别处,此刻食物的香气弥漫,徐有功眉眼纠结后,还是没拒绝。
霄归骅目光倒顿了顿,低头嘴角微抿,去别处买毕萝烧。
中途也要了份桔皮茶,远远看徐有功用饭,莫名失神。
毕竟,多年前,徐有功还并非这般鬼模样。
以前,霄归骅来徐府不多,适逢大事,譬如徐有功的冠礼,中举,或中秋,年节,总之是团聚,庆贺的日子里,她才会跟大哥同去徐家。
哪怕大哥被认做义子,可他从未想把她接进徐家过好日子,年幼的她还曾埋怨过他怎么不听师父的话,早点对徐有功下手……然而当她见到徐有功,终于明白大哥为何迟迟不下手的原因。
不是不下手,是下不了手。
少年的徐有功风姿绰越,和善明朗。
霄归骅对他印象最深是那年他一朝中举,却无任何焦躁傲慢,温润清俊之人,仿若再平常不过一天,父母问他要什么愿,寻常纨绔索要烈马,钱铺,唯独他呀,要了些善款,白日施粥,傍晚归来,静静执笔作画,作画卖出去,也是要做善款的。
那时她刚被大哥接过来,大哥没过去,她就静静等他作画。
那个场景她一直记得。
记得他窗外是错落有致的庭院布景。
三簇竹,两支斜石榴,一棵金桂,一棵红梅。
金玉满堂,雪中疏影,抵不过——
窗前公子心善人美,如玉般美好。
也是因为记忆里的那双手如玉如琢,作礼浅笑的笑更令园中百花万竹尽失颜色,所以,霄归骅对他现在的模样很是痛彻心扉,也无可奈何。
“浪费时间。”大哥对二哥很嫌弃,明面上的嫌弃,但二哥也不生气,仍旧笑盈盈的,直到原因的霄归骅对此沉默,可心里知晓,大哥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二哥……只可惜那样一个“执笔可作画,行文可安邦”的惊才艳绝,儒雅谪仙,在徐府出事后,就都变了。
从火场回来的徐有功……就成了这样的鬼样子。
河水边,随着摊铺热腾腾的桔香不断袭来,霄归骅的目光重新落在徐有功那双锈迹斑斑的“鬼爪”上,这双手从废墟和毒虫里扒出她,给了她一条命,但也从此形同陌路,形如鬼畜。酷吏般的二哥,此刻正盯着桔皮水,眉头紧皱——茶钱,三妹妹不知付了没有?
茶气,早冲走徐有功脑袋的昏沉“幻觉”。
晨间潜入梁家是真,他们用迷香迷晕了自己也是真,想来不敢杀自己,所以把自己丢出来,只隐约他脑海中想到归骅的脸是怎么回事?
定是幻觉,赶紧又喝了几口茶。
然后又回到那个残忍的问题——
一分钱难倒英雄。
徐有功侧目,与霄归骅视线不期而遇,三妹妹……付钱了吗?
不夜城难行,每入楼光是茶水费就不少,他所有经费盘缠,连玉佩都当了…
霄归骅是不明所以,直到看徐有功目光掠过摊贩,她好像领悟了什么。
而徐有功看对方没有找自己的意思,稍微松口气,不过,自己这般窘态——
“三妹若无事,早些回家,免家中牵挂。”
押下此案水深不谈,徐有功恢复一派清冷,一来不想被霄归骅看出来自己囊中羞涩。
主要,觉得梁惠识大胆包天,竟连朝廷命官都敢迷晕,难不保他逼急了狗急跳墙做出不利于霄归骅的事。
霄归骅此刻回神,面色沉冷的用桔水净口后,才看他道:“二哥还是多关心自己,晕在路上的不是我。”顿了顿那句当了玉佩去青楼没钱吃饭的,也不是我,到底是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