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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各有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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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宣德五年还曾奉命出海,过世距今也不过十五年。

    那是何等人物,又岂是如今王振可比!

    因此于谦对宦官群体并无看法。

    他方才推辞兵部尚书,只是深怕因自己的缘故,王振故意阻挠兵部政令,耽误朝事误国误民。

    其实在心中,国家现在四境多事,朝上却是文恬武嬉,边境守备空虚,他如何不急?

    邝尚书碍于王振,不曾给边境增兵以备瓦剌,此事时时刻刻悬在于谦心上,简直令他忧愁的睡不着觉。

    半年吗?

    也够了。

    他二十四岁中进士出仕,至今已有二十六年。

    无论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他总还记得二十四岁出仕之初所立之志:“鼎彝元赖生成力,铁石犹存死后心。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1]

    于谦的手指碰到腰间金钑花带,只觉得冰凉。

    殿内温暖,其实并不是腰间官袍所系的金带冰凉,而是——他的血热。

    “臣领旨。”

    字字重若千钧。

    他领的不是升任正二品尚书的旨,而是——总掌天下军制,守卫大明万里山河与百姓子民的旨意!

    *

    见果然她所预料的那般,都不用王振去死,只要他不碍事,于谦就肯接任兵部尚书,姜离倒是默然了。

    其实若是换个善于自保的朝臣,在如此情形下只怕不会答应,或是阳奉阴违混混差事:现在朝上(尤其是兵部)是堆烂摊子,谁去收拾都要格外吃力不说,还有很大的可能吃力不讨好——等王振一出来,只怕没有功劳反而有罪。

    可姜离知道,于谦是会去尽力而为的。

    就像史册上的他,在朝堂上站出来,担起重任说出‘绝不南迁守卫京城’,并且去请郕王朱祁钰登基稳定人心。

    以于谦的心性清明,想来也知道这是埋下了怎么样的隐患,很有可能有朝一日被冠以‘迎立藩王’的罪名而至性命不保,身败名裂。

    但于谦还是这么做了。

    他的心思便是他对郕王朱祁钰说的那样:“臣等诚忧国家,非为私计。”*

    在大明生死存亡之际,总要有人来担风险,谋国不谋身。

    姜离看着眼前的于尚书,忽然想到‘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句话,有时实在是令人痛恨的精准。

    6688能够感知到她的情绪,此时略微困惑:明明是达成了她想做的事,但姜离怎么反而……有些难过。

    *

    军国大事有所托后,姜离平了平心情,又转向了依旧在一旁泪汪汪的郕王——

    朱祁钰还在为“王公公感动”中,就听皇帝点了他的名:“还有内府十库,从前也是王振管着,如今他虔诚跪佛去,自不能再沾染这些金银俗事。”

    “金英与兴安又是刚换上来的,只怕不妥当。”

    “郕王弟代朕监管几月,理一理账目交给朕。”

    朱祁钰:诶?

    何为内府十库?

    是与国家财政库(国库)相对应的宫廷财政库,也就是‘内帑’,可以理解为:皇帝的私产。

    十库几乎囊括了皇宫中所有的财政开支——比如内承运库,专门贮藏皇家金银珠宝;广惠库,贮钱钞等;广盈库,存有各色绫罗绸缎;内供应库,则是各种米面粮油……*

    甚至还有赃罚库,顾名思义,抄没来的钱财、以及官吏上交的罚赔银(有的罪名不想坐牢可以交钱)就归入了皇帝小金库——姜离忽然懂了皇帝爱抄家的缘故。

    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皇帝也怕没钱用。

    而内府十库作为皇帝的私人小金库,自然不会交给外头大臣管,都用身边的宦官内奴来管。

    外头大臣连皇帝有多少钱都不清楚,更别想支配皇帝的小金库。

    倒是明后期的皇帝,常有使费过多或是囊中羞涩的时候,把自己的小金库花光不说,还要打外头民生国库的主意。

    比如嘉靖、隆庆、万历祖孙三代,都干过从户部拿银子补贴内库的事儿。

    内府十库对皇帝而言,就是名副其实的身家。

    于是姜离过来后,搞清楚当前朝局后的第一件要紧事,就是要查自己的十张‘银行卡’。

    但一看十库也是王振管着,姜离就知道:查不查的意义不大,估计明面上的账目没几分真的。

    朱祁镇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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