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长巷寂静无声,宫门下钥,发出沉重绵长声音。
月光洒在凤鸾宫青石板上,泛出层幽冷光芒,男人立在庭院,望着窗前独坐的身影,眼中尽是伤神。
自欣阳及笄,琳瑶一直张罗女儿终身大事,女儿无心婚嫁,他这做父亲的便纵容,也是他的纵容给了女儿底气。
琳瑶早说过,这么纵容下去早晚有后悔一日——这一天真的来了。
萧胤宸惭愧,不敢面对妻子,更不敢面对女儿,在庭院中徘徊许久,最后叹息离去。
琳瑶自得知北戎请求联姻一事坐在凤鸾宫一动不动。
人人都以为皇后脾气定会上蹿下跳留住女儿,不想她却始终没有任何言行。
“娘娘,吃点东西吧。”婢女轻声提醒。
琳瑶眼神空洞,呆呆地看着跳跃的烛火。
“欣阳总埋怨我不疼她,一心催她出嫁,可她哪知我是为她好。”
“自古公主出路无非两条,不是嫁臣子就是远嫁和亲。”
“我催促她早点出嫁,也是私心想着在选择权利时于京中择门亲,日后我们母女随时能见面,在我们眼皮下永远做无忧无虑的姑娘,可”
一切还是朝最坏方向去了。
琳瑶自责,悔恨难当,“我就该直接给她拟定婚事!”
“管她愿不愿意,哪怕让她恨我一时也不是现在这样远嫁和亲……”
婢女也难过,“公主主意大,有些事不是娘娘能左右的,娘娘莫自责。”
“事情还未定,娘娘实在不舍公主,好好同皇上商议便是,皇上心疼公主,此事定有回转余地。”
泪水滑落,琳瑶心如刀绞。
圣旨未下达,可琳瑶何尝不清楚局势,有些事,躲不掉。
作为母亲,她想拼命将女儿留下;可作为国母要以大局为重,一颗心被劈成两半。
琳瑶就这么坐着,坐了一整晚,萧胤宸也整夜无眠。
次日上午,宫人们手脚轻缓地打扫着庭院,知道主子心情不佳,一个个屏息静气,小心伺候。
琳瑶立在池边,呆滞地看着游鱼出神,心头似压着巨石,闷得喘不过气。
“皇后娘娘万安。”
清亮的妇人笑声打破了院中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