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开工,是朱靳艮为他们家定下的黄道吉日。
室内装潢,有两层意思。一是给人一种旧貌换新颜的视觉享受;而是消除以往的晦气荫霉。至于来自老孙家的那些冤死鬼魂,管他是真是假,反正自己安宅也安宅了,地租也交了,应该好好的装潢一下。家里有李湘怡和孙道良来照应,应该不成问题。
放着现成的人不用白不用,你不叫孙道良来帮忙,他也肯定过来,不如提前邀请孙道良一下,让他来他们家有个合适的理由。要不然每一次来了都带点海鲜蔬菜什么的,他们家也不缺这些。免得左邻右舍见得孙道良拎东西来他们家说他们家摊人家小便宜。
另外,重新请木匠制作几扇门。
都说卖房不卖门,孙德强将老宅子上的大门小门都给拆走。
来几个瓦工里外粉刷一下,大小是个建筑,装潢之日必须买挂鞭炮放一放。孙道良受到邀请,特地从街上买来糕粽满头,预示着高中状元,步步登高之意。所以,正月十六这一天,他一大早提着两篮子食材,带着几分欣喜,徐徐而来。
李湘怡见孙道良来了,急忙上前迎合。
帮助他拎着手里食材:“啊哟,你带什么的东西过来呀!人来帮忙就感谢不尽了!”看得出,李湘怡见得孙道良还是有几分难以抑制的快乐。唉,一个人困在鱼塘蟹池,实在是难为李湘怡了。和她一样大的少男少女,是猫是狗都选择去大城市打工。
马家荡数以千计人口,流落在外的人多如牛毛。
唯独,像李湘怡这么年轻的姑娘,一个人闷在家里和爸妈打成一片。幸亏有个孙道良能和她搭上话,要不然除了爸妈她连个说话的人找不到。“哦,应该的。我也不懂,还是听我们家姑太太提醒,什么旧房改造应该属于乔迁之喜,亲朋好友必须得有说法。这不,姑太太吩咐我买这些说是图个吉庆。”
李湘怡点点头:“也罢!既然买来了,那只能算你是孝敬啰!但是,不用说拿这几样食材就可以行贿我李湘怡。帮忙说请你来只是干些力所能及的事,可惜,你今天碰到的是我。力所能及只能是女孩子所为,你得拿起铁锹,将室内原来的碎砖块全部敲掉,统一铺上地板砖。”
孙道良付之一笑:“呵呵,那倒感情好。我正好需要锻炼锻炼身体,要不然闲得骨头疼。”尽管知道接下来将预示着繁重的体力劳动,在李湘怡的面前,他只好拿一把铁锹。李湘怡甭管孙道良愿意不愿意,手里那一把铁锹,哪怕不干活,装装样子也好看不是。
两个人躲在西厢房的门后,有说有笑。
孙道良从地面上翘起的砖头,被李湘怡一块块搬到室外。
请来的粉刷工在调和批墙的大白粉腻子,突然间,梓桐尹大声叫着李湘怡:“李湘怡,李湘怡,给妈妈去街市买点羊肉回来。你爸爸上街买菜,偏偏将羊肉忘记买了。这老头子,得了健忘症了吧!烟不忘、酒也没忘,偏偏忘记买羊肉了。”
李湘怡,被妈妈叫声惊吓将抱在手里的砖头散落一地。
碎砖头扎在孙道良的脚背上,痛得孙道良“啊哟”一声,正要丢掉手上的铁锹。李湘怡眼疾手快,他迅速蹲下身,一双手急忙去抚摸孙道良的那只被砸到的右脚:“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妈妈冒里冒失的声音那么大,都快吓死个人了!”
孙道良扬起脸假装痛不欲生,一双手扶住铁锹,嘴里“哎呦哎呦”的不敢低头。
李湘怡将孙道良的一只脚担在自己的膝盖上,脱掉孙道良的脚上一只袜子,皱起眉头。被砍孙道良是个医生出生,我去,脚上的汗臭熏得李湘怡不敢呼吸。除了有些红艳艳颜色泛起之外,没看到破皮。
听得孙道良哎呦哎呦地乱叫,李湘怡心里有底了:“我说孙道良,至于吗,你装得像死去活来似的。莫非,莫非想占我便宜?”一语道破,孙道良的一只脚被李湘怡纤细的一双手摸得连心里都痒痒的。他一边享受,一边恨不得再来一块砖头砸自己一下。
将他砸晕,好像李湘怡或抱着他呢!
所以,才嘴里极度夸张地表演着,没想到几分钟的功夫就被李湘怡戳穿。
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他只好说:“哦,冤枉,冤枉,真的好痛。不过,经过你一双手摸一下,好像,好像好多了哎!”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李湘怡见此情景,算是看清孙道良的真面目了。她一撅屁股。一骨碌从蹲着的姿势站起身。
妈妈吩咐去街市买羊肉,对孙道良第一眼:“你这坏家伙,以后,以后,我再也不惹你了。哼......”孙道良急忙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哎,哎......”想说什么已经迟了,李湘怡飞快地窜出去。嘴上说狠话,脸上却荡漾着笑意。
孙道良见了煞是得到几分暗示。
“你别走,等我回来吆!”
李湘怡回过头,一只手指着孙道良,肯定地对孙道良嘱咐道。
孙道良也乐于和这个小姑娘在一起,据说也是考大学落榜。等房子装潢好,她就从老家兴化外公外婆的房子里搬到马家荡,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没考上大学,也不想外出打工。算是李湘怡与众不同的继承家业的性格、想法、思路或者说是理想吧!
关键是爸爸妈妈和外公外婆都不放心,认为,一个女孩子没家里人在边上照看,出远门容易上当受骗。城市套路深,农村也有坑。不用说女孩子外出风险太大,现在的小男孩外出,都没人舍得的。连孙道良老大岁数的主治医师,相当于工程师的级别,不明不白的被人陷害。
倘若不是因为他聪明过人,有张相当于工程师的主治医师资格,唯恐来到地方上被视为犯罪分子又不是没有可能。尽管如此,还不是被从专业军人的待遇,跌落到普通人的位置上。光有主治医师的头衔有什么用,人家不当你是回事,你是金子也被当着废物处理掉。
何况,李湘怡这样的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所以,外公外婆、爸爸妈妈不让她走出去,是必须要做的第一件事。甭说他们家不缺钱,哪怕揭不开锅也不能让李湘怡出远门。当然,我们说李湘怡是投胎在李俊芳和梓桐尹这样的家庭。如果,将她投胎在种田的人家,唯恐不出去打工也无法养活自己。
农村孩子无非两条出路,考大学算是一条;其次,即外出打工赚钱了。
因此,我们说李湘怡在家李俊芳和梓桐尹的呵护下干不干活,赚钱不赚钱无所谓。前世有缘,投胎在一个富有的家庭,我们说,李湘怡比起同龄人应该满足,感到庆幸。现在的李俊芳和梓桐尹,多的不敢说,百儿八十万,走到银行就可以取出来。
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切不能让女儿跟着自己吃苦受罪,天下父母同一个想法。
李湘怡刚一走,孙道良一个人躲在房里,闲着偷懒不是孙道良的风格。
琢磨着如何做事才是事半功倍,孙道良这个人不愧为是个当过兵的人。喜欢动脑筋,是他的一种生活习惯。每做一件事,别人急着动手去做。他这个人注重观察,然后从中找出抄近路的途径。
他蹲下身,观察一下墙体,主要的任务就是铲掉墙上浮灰以及地面上的碎砖头。
因为,上面要重新铺一层水泥砂浆,在水泥砂浆上铺上地板砖。墙体是重新刮上大白分腻子之后,在上面贴上墙布或者墙纸。他试着用铁锹在墙体铲一铲,看看是否用铁锹省事,还是用油漆工用的铲刀省事。
“当啷”,铁锹从孙道良手里突然间滑落。铁锹口朝下的一刹那,孙道良一只脚急忙移开。我滴个乖乖弄地咚,幸亏他眼躲得快。要不然那被他举过头顶的大铁锹,突然间从他手中滑落,锹口刚好直奔他脚面,还是那只被李湘怡砸过的那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