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草原诸部心思反复,黄太吉将亲率一只生力军,约有两万余人,从锦州前线出发,直奔漠南草原接亲。
后金前线有生力量不足,便只好化攻为守,采取防御态势,锦州之战便告一段落。双方仍旧小有摩擦,但大规模的战斗场面却基本上停止了。
曹兆文虽然是一名猛将,但他心思缜密,黄太吉率军西行,他虽然已从探马口中得知,但他却并不能肯定黄太吉就一定是去往漠南草原。
就海兰珠那个二婚女,值得他黄太吉如此大动干戈?顶多派出一二百名包衣奴才,动用一辆华盖马车,将其从漠南草原接到盛京,就算是很不错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黄太吉假借婚事作为借口,大张旗鼓西向而行,怕是存有不轨之心呀。
因此,在写给兵部的公文中,曹兆文建议兵部关注九大边镇军情事务,尤其是长城沿线一带,有无后金探马的活动迹象。
但是这份公文送到兵部时,恰好是兵部司官王自如在值守,他想着婚姻乃人生大事,岂可等闲视之,那个黄太吉年轻有为,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又岂有不赶紧抱着美人归,却偏要无事生非的道理?
王自如下意识地便认为曹兆文发出这封警示公函,不过是在故意耸人听闻,夸大敌情,为他接下来要人要钱要粮制造一个拙劣的借口。
“下半年以来,真不知道朝廷给锦州下拨了多少钱粮,补充了多少兵员,哪怕是一头猪做锦州守将,他只要不出城浪战,便能确保锦州不失。想不到你曹兆文却把保住锦州当成了自己的功劳,还想进一步在九边事宜上指手画脚,你是不是也太把自己当做一回事了?”王自如颇为不屑道。
他把曹兆文的这封公函原封不动地封存好,既没有交给兵部堂官审阅,也没有就此情况向曹兆文发文确认。
次日,他便结束值守,返回家中逗弄老婆孩子去了。
很快除夕过去了,元宵佳节也倏忽而至,等到兵部堂官田冲大人完成休假,返回兵部,查阅去年底各地方总兵发给兵部的大量文书时,翻看到辽沈总兵曹兆文所发来的那份公函,他一下子便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差点吓出尿来。
“这是哪个混账东西,如此重要的一份情报,居然也不向上官禀报?”田冲大人脸色惨白,拍着桌子大声喝道。
旁边另一位司官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看这上面的日期,应当是在我值守之后才发到兵部来的。那段时间,可巧正是……”
他说到这里时,便很快停止不言了。
田冲大人知道他的意思,王自如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部司官,奈何他有一位姓董的表姐现为宫中贵妃,不看僧面看佛面,谁也奈何他不得呀。
田冲大人实在是没有办法,眼下也不是因为这件事情锱铢必较,追究某人责任的时候,他亲自动手写信,向九大边镇发出八百里加急公文,让各地各级将官,严密关注长城沿线一带敌情,有条件的边镇,还可以派出探马深入草原,一定要摸清楚黄太吉那支部队的准确动向。
好在目前为止,各地还没有上报最新敌情,九大边镇也是格外宁静,田冲大人忍不住心怀侥幸道,难道真是自己疑神疑鬼,有一些想多了?
不过,田冲大人也深知,为政者,应当防患于未然,不能等到真出事了再想办法,那可就太迟了。
因此,田冲大人还命令手下司官拟订一个章程,就说各行省、州府,操练团练也有了小半年时间了,等到天气暖和以后,北方各省团练一律抽调精锐,开拔到顺天府参加演练,南方各省团练则抽调精锐,开拔到应天府参加演练,行省、州府务必要对此高度重视,莫要错失兵部限定期限,否则后果自负,云云。
田冲大人心想,即便黄太吉从长城某个关口杀入,一来距离北平尚远,赶到北平总需要一段时间,二来兵部早有准备,提前命令各地团练集结北平,有这样一支生力军,也能给北平防守增加一份助力。
他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略微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