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声音?”张诗远似乎听到院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好像是有人在张府大门口声嘶力竭地喊叫。
“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眼下张家人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正当张诗远以为自己幻听时,一声声凄厉的呼喊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大哥,我是诗韵啊,你们快开门啊,让我进去看看你们。”张诗韵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三天三夜没有好好休息了,她的一双眼睛都快要哭瞎了。
数日前,张诗韵还是高高在上的内阁首辅张楚的宝贝闺女,有着永宁公主头衔,她想要见谁,便能见到谁。
即便是太上皇、太皇太后、皇上、皇后,只要她递上一封请安折子,便能立即被宫里的小太监引入宫中。
可现在,她虽然仍旧保留永宁公主头衔,但张诗韵想要入宫,却变成了一件千难万难的事情。她递到宫中的所有折子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音讯。
锦衣府已经将张家围得水泄不通,即便张诗韵有着永宁公主头衔,不会拦着她靠近张家大门,但却是绝不可能放她进入了。
“诗韵,你已经嫁到川宁侯府,不算是张家人了。张家人的事情,也不需要你来管。你现在马上回到公主府,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张诗远在大门里面低声说道,他的声音非常虚弱,只能让张诗韵听到一个大概。
张诗韵也知道里面的人,一定是饿了。但她靠过来时,手中的食物都已经被锦衣府的人没收,即便是没有没收,就那一只烤鸭,又能管得了几个人的饱暖,又能管几天呢?
“我不走,我不走。”张诗韵跪倒在大门外边,她哭喊道,“我也是张家的一份子,要死一块儿死。”
张诗韵哭诉了好大一会儿,但院子里面却一直没有声音传出来,大概是院子里面的人,再也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公主,要不我们先回去吧,眼下天寒地冻,您哭坏了也不好啊。”公主伴读薛宝钗在一旁劝说道。
首辅张楚倒台,张家人被软禁在家,这是近期北平城中的最大热点。尽管有许多人,都攻击张楚、张诗远父子俩刚愎自用,专权揽政,乃十恶不赦之徒。
但薛宝钗看在永宁公主曾积极奔走,在薛蟠罚银赎罪一事上出了力,她便对张诗韵感恩戴德,不会跟着别人落井下石,大骂张楚、张诗远父子俩。
另外一个公主伴读韩雪,却有些心神不宁。张楚倒台后,五城兵马司提督韩老三便有些战战兢兢。
他曾经攀附过内阁首辅张楚,儿子韩奇从东城兵马司副指挥任上转为京营指挥,张楚也在这其中出了力。
现在张楚薨逝,曾经权倾一时的张首辅一系风流云散,张家人更是惨遭软禁,韩雪深怕这件事情会牵连到韩家人头上,以至于这几天来,连睡觉都没有睡好。
张诗韵跪倒在张家门口,绝望地哭了许久,直到天色将晚,才在两位公主伴读的搀扶下,坐上不远处的那辆马车,神情落寞地回了家。
她心里想着,朝廷有意从张家人身上,图谋上百万两银子,但前几日锦衣府抄家时,却只得了十万两白银,外加一些珠宝玉器,说破了天,也才值二三十万两银子罢了。
好在张诗韵当初和川宁侯府世子陈瑞安大婚时,获得了朝廷许多赏赐,仅城外田庄就有好几处,若是把这些财产处理掉,也能获得数十万两银子,但距离一百万两这个定数,仍旧差了不少。
“要不咱们找一品松江伯周进,让他借一些银子给咱们?”薛宝钗建议道。
她和周进已经私定终生,结果却被永宁公主征辟为公主伴读,一门好好的婚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前缘。许多次夜半梦醒时分,她都能梦到周进这厮抱住自己的身子,做一些羞于启齿之事,以至于她芳心失守,黑夜中独自一人,怅惘了许久。
她当然希望永宁公主张诗韵,能向周进寻求帮助,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再次见到周进这个意中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