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吹过,扬起一片尘埃。吴月先长叹一声,转身离去。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落寞,仿佛一个被时代抛弃的人,独自承受着命运的捉弄。
因吴月先投靠清廷,背叛了大周,金陵扬光小朝廷也早已将其列入战犯名单,吴月先不敢求见署理顺天府尹史道邻,史道邻也拿吴月先没办法。
史道邻手头只要四千兵丁,而且大多数还是新近抽调入伍的民间丁壮,真要和吴月先撕破脸,惹得山海关守军前来攻打,倒有些麻烦了。
因此,对于吴月先重返老家宅院观看一事,史道邻只能当做不知道。
松江侯府一系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接待吴月先一行,松江侯周进便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吴月先的求见。
不过,旧朝户部尚书、松江侯府首席资政王允大人,在百忙之中拨冗会见了吴月先。
吴月先看到王允大人之后,拜倒在这位老者脚下,痛苦流涕,似有后悔投靠清廷之意。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王允大人感叹了一声。他也不知道吴月先是真后悔,还是假后悔,但这句安慰人的场面话,他还是要说一句的。
吴月先看到王允大人神色凝重,目光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更是深感羞愧不安。
“大人想必对我投靠清军之举多有质疑,今日,我便将其中缘由与苦衷一一道来。”他微微叹气,开始缓缓讲述。
“当时,大周王朝已然摇摇欲坠,内有农民起义军风起云涌,外有清军虎视眈眈。我吴月先镇守山海关,一心只为守护大周江山社稷。然而,李鸿基攻破北平,德正帝遭人弑杀,天下瞬间大乱。我的家人皆陷于京师之中,尤其是我父亲惨遭拷掠,爱妾陈媛媛又被高必达强占,这让我悲愤交加。那一刻,我只觉天旋地转,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吴月先的脸上露出痛苦与愤怒交织的神色。
“我本想立刻率领部下与大顺军决一死战,为君父报仇,夺回我的家人。可冷静下来后,我发现形势极为严峻。李鸿基名下大军兵强马壮,而我山海关的兵力有限,且粮草不足。若仅凭我一己之力,恐难有胜算,甚至可能全军覆没。我手下众多将士,他们皆有父母妻儿,我不能不为他们的性命考虑。再者,若我贸然行动失败,为德正帝报仇雪恨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将破灭。”
“而此时,清军向我伸出了橄榄枝。他们许以重利,承诺助我报仇雪恨,夺回家人。我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与纠结之中。一方面,投靠清军意味着背负叛国的骂名,我将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另一方面,若不如此,我又无法保全家人,无法为君父报仇,无法为手下将士谋得一条生路。在这两难之境,我经过无数个日夜的煎熬,最终不得不做出投靠清军这一艰难抉择。”
“我深知此举会引来诸多骂名,但我实乃无奈之举。我吴月先并非不忠不义之人,只是时事所迫,让我陷入这般困境。若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我断不会走上这条道路。”
吴月先说完后,神色黯然,等待着王允大人的评判。
“哎,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只论迹不论心。你要真想洗脱投靠清廷的耻辱,恢复你们老吴家的名声,眼下倒有一个好办法。”王允大人和颜悦色地说道。
“想必你也知道,清廷黄太吉已经驾崩了,他的长子穆亲王曹格,急于从晋、豫一带交界处,经由三晋行省北部出关,大同府便是他们的必经之地。若是你能率兵追杀一阵,重创清军,世人对你的批评,自然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消弭,就看你自己如何决断了。”
吴月先本来还有一点犹豫,他若是这么做,等于彻底断了他和清廷重修旧好的可能。
但王允大人随后一句话,却让他立即下定了决心。
王允大人是这么说的:“曹格此次率领清军主力南下,追杀大顺军刘捷轩部,不知道抢夺了多少财货、丁壮和妇人。你若是能上前咬一口,必定缴获多多,恐怕连吴家军未来三五年的钱粮问题,都能一并解决了。”
“驱除女真鞑虏,护我华夏子民,我辈义不容辞。”吴月先很快满脸正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