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就觉得母后跟个傻女人一样,甚至想不通她图什么?我想她必不是图今日这般,让皇兄硬生生的将她囚于这深宫之中。”
陆卿辰听得一阵汗颜,望着大火熊熊燃烧的地方沉默良久后,失神的转过身去。
往回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回身来朝着冷宫的方向跪地磕了几个头,只在心里默念了句:“儿臣恭送母后。”
之后,毅然决然的回了养心殿去。
陆卿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赶到冷宫时,前来救援的人少之又少,不少宫人都在着急呐喊:“太后还在里面呢,怎生宫里的人还未赶来?”
又有人解释了句:“这冷宫偏僻荒凉,一时半会儿哪有人赶得过来。”
陆卿羽却始终静立在人群中,不发一语,眼看着冷宫被烧成一片灰烬。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宫人们在灰烬里寻到几具已经烧焦的尸体,纷纷痛不欲生的跪地嚎啕大哭起来:“太后薨了。”
陆卿羽跟着跪下身去,默默在心头呢喃道:“母后,羽儿只盼你往后余生皆能随心而活。”
……
一辆神秘的黑色马车从宫内驶出,出城后就一直沿着羊肠小道往南而去。
在路上急行十余日,换了水运后又在分支绵延的水道上辗转了半月,之后在一座温暖宜人的小城靠了岸。
正是阳春三月时节,江南水乡的柔美在花邑城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早已等候在岸边的一辆鸦青色棚顶马车,将几名头戴帏帽的女子引入车厢内,同一名穿着朴素的男子一起挥鞭打马,便朝着城郊行去。
也不知行了多久,马车忽然停靠在了一处幽静的别苑门前。
“主人,到了。”
男子率先下了马车,将三名女子一一牵了出来。
环视着这水月洞天一般的人间仙境,为首的女子先是开了口:“翠萝,书颜,你们随着我来到此处当真无悔?”
书颜满眼嫌弃:“主人,你都问了一路了,你不嫌烦奴婢都听烦了。”
傅归云吟吟一笑,忙不迭对程奎吩咐道:“小奎子,快带我们进去吧。”
程奎应了声,上前敲响院门后,没多久就有人开了门。
容安看到来人,吓得脸色一白,正要跪地叩拜,傅归云立刻抬手将人拦住:“不必多礼,我如今也就是个六城之主了。”
吩咐容安安顿几人,她自己则跟着程奎去了陆临之的寝房。
已是多年未见,他虽仍在昏迷中,可整个人看上去气色却是养得无比的好,脸上一点不显苍老,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和窗外的美景交相辉映着,俨然画里的人物。
“薛神医说花邑城的环境养人,叶城主便秘密将人送来了此处,薛神医走时又配了不少药方,叮嘱叶城主只需照着他的嘱咐每日为四公子药浴即可。”,程奎娓娓细说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屏退了程奎,傅归云坐到床榻边静静凝视着那张静谧的脸庞,想着以后终于能够留下来悉心照料他,心里不觉一暖。
“陆临之,你是不是该醒了,再睡下去我们可就要老了?”
捏着他宽大的手掌,傅归云轻轻的摇了摇。
仍能感觉到他体内散发出的淡淡温度,甚至能时不时看到他喉头微微扭动,她坚信,这人一定会重新睁开眼。
“陆临之,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我又做了太后。”
“倒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人生的不幸,有的人穷极一生都不能得到的,我这一路走来好像也没费多大的力气。”
“不管幸也好,不幸也罢,我一直很庆幸这么些年都在踽踽前行,从未放弃,创造一切条件握着主动权,在每次契机来临时,都有资格去做选择,而不是被选择。”
静静凝望着他,傅归云将脸颊轻轻贴到他手掌间,微微的笑着:“就像这次,我不再是深宫里的太后,你也不再是陆家的儿郎,我们一起偏安一隅,只在花邑城里做个默默无闻的富贵翁吧。”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