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公垂钓,非但鱼饵都不愿给,连鱼钩都不想弯……”指挥使轻声道:“直钩,可钓不得鱼的。”
“他们三个人,在老夫心中,都不是鱼饵!”陆公面色冷了下来,道:“老夫更不是鱼钩,想让老夫弯了腰,妄想!”
“看来陆公已是决意要对抗圣地之意。”指挥使大人叹了声:“您要知晓,作为圣地使者,来到栖凤府,一言一行,代表的就是圣地!”
“老夫想过,今夜会有人来劝,但想到了很多人,却唯独没有想到,竟是你来!”陆公目光冰冷,隐含愤怒之意。
“劝说谈不上,只是有些话,想跟您老聊一聊。”指挥使大人神色凝重,说道:“您老人家,究竟打算怎么回应?”
“你觉得老夫会怎么做?”陆公忽然问道。
“大约是各退一步。”指挥使大人想了想,说道:“从此,吕堂与韩征,囚于禁地。”
“那你觉得这位福地新主,会怎么做?”陆公再度问道。
“以他的性子,多半就要拔刀了。”指挥使大人笑了声,但却想到什么,神色黯淡了些,叹道:“只是可惜,从此之后,他画地为牢,出不来了……我着实没能料到,这座古迹,异于过往,那至高镇物,竟会将他绑住!”
“你觉得他画地为牢,但他若是能归来呢?”陆公眉宇一扬。
“哦?”指挥使大人皱眉道:“陆公用的什么办法,能让他得了至高镇物之后,能出这座福地之外?”
“这不是老夫的方法,是他自己的本事。”陆公平静说道。
“就算他能出来,此事……”指挥使大人微微摇头:“着实也不该让这小子出面,来得罪那圣地使者。”
“这一次,那使者最大的退让,也是囚禁。”陆公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觉得,林焰会让他们两个,从此囚于禁地当中?”
“不会。”指挥使大人皱眉道。
“那你觉得,韩征和吕堂,可有罪么?”陆公问道。
“无罪。”指挥使轻声道。
“那你还想劝老夫?”陆公怒声说道:“你也知晓了他这福地新主的身份,若此番灭口的人,再加上你,又如何?”
“加我一条命,也未尝不可。”指挥使笑着点头。
“你断了一臂,命也残了,倒是很洒脱。”陆公哼了一声,道:“可韩征和吕堂,正值鼎盛,乃是在你之后,下一代的中流砥柱!”
“古迹入手,几乎可以视作,让人族添多一座天然的城池,多出一尊强大的‘守护神’!”
指挥使微微摇头,出声说道:“况且,目前外界只认为是清灵公未亡,不知古迹已落于我方之手!只要封锁消息,将来进行布局,定计谋划,大有可为,势必能够重创劫烬、妖物、邪祟等各方大敌。”
“往后涉及到的,也都关乎栖凤府内人族之大局,长远来看,牵扯近百万之众的人族生存,已不是我们三人的分量,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
他看着陆公,神色认真,说道:“即便我在鼎盛时期,若为此事,也愿赴死!”
陆公闻言,冷笑一声,说道:“你倒是心够狠,连自己的命也愿意丢。”
“心不狠,也做不得照夜人的首领。”
指挥使自嘲地笑了声,道:“每一个被我选中的照夜人,性命便算是去了九成!经我之手,送出城外,那么这照夜人,便已死了十成。”
“例如季薄昌,即便将来灭尽了劫烬,他也注定回不来了!”
“每一个有资格成为照夜人的,都是人族当中,心志最为坚毅,堪称人族之脊梁的。”
“我送走了太多这样的人,其实也期盼着,有朝一日,谁来送我去死。”
“不过,我愿意赴死,是我的事情!韩征和吕堂,不是照夜人,命不归我管!”
指挥使看向北方的天穹,说道:“可是陆公要知道一点,对于圣地而言,论大局之利害,其实无论是我、韩征、还是吕堂,都不重要!”
陆公深深看他一眼,往边上走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我等都不重要,那么无常呢?”
“作为福地之主,他自然是很重要!”
“可无常不会容忍此事,无论是杀还是囚!”
“陆公忘了,在圣地眼中,他分量虽重,也只是一个强大的囚徒!”指挥使神色凝重,缓缓道:“至少,他对圣地的存在,构不成任何威胁。”
“你去过圣地,对他们更为了解,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陆公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圣地之中,并非铁板一块,内中势力其实很复杂!”
“绝大部分的圣地中人,只是与我等这般的修行人!例如那位使者,他会因陆公的公然指责,为此而动怒,在职权范围内,为难于你。”
“但圣地最高层的那些人,我怀疑他们甚至失了喜怒哀乐,封了七情六欲!”
“作为圣地的高层,他们基本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为了人族生存之大局,杜绝一切隐患,不择手段,不计情面,只看利弊,无关善恶!”
指挥使停顿了下,说道:“在无常成为福地新主之后,他的分量,已经远超过了那位栖凤府城的施副城守!今夜,已经有圣地的人,找上他了,只要这位炼气境巅峰的副城守不愿放下仇恨,一样会被杀!”
他伸手抚摸着断臂,低声道:“这就是我今夜来找陆公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