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一身,同凌灵秀一齐起了身来,并肩离开雅间而去。
玲珑宝舟中十分安静,两人竟也没甚要说的似,只是静静迈步,很快出得船楼,到了空旷甲板之上。
“师弟不觉得意外吗?”这时凌灵秀才顿下足,忽然问道。
“并不意外。”许恒道:“我知道师姐变了许多。”
凌灵秀凝视了她片刻,这才确定对她所问,予她所答,许恒之言与她所想应当无差,不由抿起了唇,露出浅浅笑意。
“师弟。”凌灵秀道:“我知道你一定明白我的心意。”
许恒终于怔了一怔。
他是聪慧非常之人,又不是愚钝的石木,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只是没有想到凌灵秀竟会这么说出来而已。
他一时没有回话,凌灵秀也微微侧过了脸,不知是望着外围的宝号光华,还是望着天边冷淡的月。
凌灵秀道:“其实我曾认真想过,我究竟是对师弟心怀愧疚呢?还是为师弟的天人之姿?还是因为见着师弟的修道天赋,心中便有些许憧憬?还是因为少不经事,便容易对少年滋生好感,并且随着时间推移,竟便越来越深呢?”
许恒静静听着她道:“后来我想,年少慕艾,其实便没任何理由。”
“我随风寄给师弟的信,师弟一定没有收到,但我后来自己常常追忆,才知道原来少年人的情感这么单纯。”
凌灵秀终于回过头,向许恒问道:“师弟觉得人心易变么?”
许恒道:“想来是易变的。”
“是啊。”凌灵秀笑盈盈道:“我从小就喜读道书,心有穷理之欲,所以虽然资质不算最上等的,却也一直都被寄予厚望。”
“但因师弟惊鸿一现,我竟然便乱了心境,实在不可思议。”
许恒轻轻笑起来,说道:“但是师姐道法长进,可不像是停过脚步。”
凌灵秀眼角弯了一弯,说道:“为什么要停下脚步呢?”
“我想去到大道尽头,瞧瞧风景究竟如何,若是途中能与心系之人偶尔照面,那就实在再好不过了。”
……
“我走了。”
凌灵秀的告别散在风中,许恒遥送一线清云消失天际,不由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