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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少不入川,老不出蜀,自古数千年以来,蜀地对外交通的不便是极为有名的,出入蜀地,必须在两险之间择一而从——要么,便是走那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古驿道,翻山越岭,崎岖难行,只要是带了有货物,几乎都无法走这条路,常年来在蜀道来回行走的只有各地的马帮。
蜀地人出门倘若不能走水路,会依附马帮而行,出钱买个平安:一旦走上蜀道,命也就不算是自己的了,有些蜀道是绝壁栈道,就别说发生冲突了,哪怕是一个腿软都可能翻滚而下,尸骨无存,正所谓识途老马,有马帮的人带着,家里人才能安心。
这些蜀道,许多都是从前秦时期开凿而成,历代官府无非只是花钱修缮,按照叙州帮的说法,和省外的驿道根本就无法相比,山间土流多发,道路时常冲毁,很多时候一条草木略少,仅容一人而行的小径便是蜀道了。因此可以想见,绝大多数旅客还是乘船出入,那就要面对另一重危险,也就是让人心惊肉跳的三峡航程。
“顺流而下时,船速往往太快,若是控制不当,在险滩容易触礁,每年都有沉船,逆流而上,过滩时更加惊险,每一次操舟都要全神贯注,绝不是一帆风顺,若遇到船难,那真是逃都无处可逃,一船人只能做了水底的大黄鱼。”
这几日以来,买地考察团一群人,对于老艾的说法是很有感触的,一般来说,他们在别处行船,最大的问题是无聊,常常在船上开班也是因此,但船入三峡以后,几乎所有课程都停了——三不五时就要过险滩,这对船上所有人都是精神上很大的刺激,有数次大家都能感到船行被卷入了河中暗流,几乎不受控制的被往下冲去,又或者是朝江心方向的礁石而去。
若是撞得实了,那一船人的性命就要交代在这,在这种紧张感下,人还能干成别的事么?只能是咬着手指,焦虑地留意事态发展——这还是考察团众人也算是优秀吏目,基本素质摆在这里,知道这时候若是惊呼,只会干扰船家,因此都是并不出声。前方另一艘并不是叙州帮的官船,大约搭载的是去川蜀上任的官员家眷,便是时时尖叫,夜间停泊在近处,还能听到船篷里传来啜泣之声,想来是乘客受不住这样的惊险,但人已经上了船又没法下船,只能是‘猿啼三声泪沾裳’了。
正所谓同舟共济,一路同行者,是可以体会乘客内心崩溃心情的,考察团中再不晕船的人,坐了这几天的船都不由得面有菜色,只有叙州帮的汉子们还是面色如常,和乘客们一路指点险滩,如数家珍般地道着这些险滩的传说,又说着蜀中人情,“自古以来,蜀地都是割据之地,诸侯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轻易出川,为何?出川容易,回川难啊!”
“自三国以来很少有将士连续北伐,便是因为这蜀道行不得,蜀水更是难行,不要以为如今处处水枯容易沉底,不是什么好时候,冬季已是三峡水流最小的季节了,三月有桃花汛,夏日有夏汛,秋日还有秋汛,水涨了,江流更加错乱,船要难走几倍,纤夫也更加危险,可落足的地方更少,因此咱们现在便是赶着一年中最好的时节入蜀。”
如此鼓舞着大家的士气,又说这川中民风,“我们巴蜀的汉子婆姨,历来豪迈爽朗,把生死看淡?为何,大家走上这一遭就明白了,尤其是那些常年走船的川商,若是窄性子,吓都被自己吓死了!”
这话恰是应景,大家也不由得都笑了起来,其实此时船身正似乎不受控制般,被水流带往江心,那艄公聚精会神,口中喊着号子,招呼船夫们一起,有些人拿桨拨水,有些人拿起长竹竿,都看准了,在船身几乎靠近一块巨石之前,竹竿一点,大家似乎又感觉到一股不同的冲力,和人力和在一起,把客船往前一送,挣扎出漩涡,而船夫们又赶紧立刻划桨如飞,不敢有丝毫保留,飞快地离开了这片激流。
若是有丝毫差错,刚才便是船毁人亡的结局,但这只是三峡行船的日常而已,众人从南津关往上,走到秭归就已经见到了两三出船难,当然他们到时大多都是残骸了,没能见到现场,只是见到江水中冲来的衣物、箱笼,还有一一尸首,虽然就在不远处,但本船也根本没有余力救援,一路走来大家只见到三四个活口,都是船夫,趴在江中石头上,见到众人便惨声求救,只是水流湍急,他们的船,只能按照艄公的老经验往前驶去,丝毫无法偏离航道,只能抛去绳索、木板,若能接到了,便可拽着绳索顺势往前凫游,到水势平缓之处,再把他拉上船来。
“这几年川中人口流失甚巨,也是因
499 入夜分明见,无风波浪狂-->>(第1/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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