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握着酒杯,望着死气沉沉的街道。
“我得知,宴子宾九年大考即将来临。他这般盘剥,为的是收刮钱财,贿赂上官,好去江南做官。”
高一功恍然大悟道:“我就说他为何想尽办法搜刮钱财。这几日宴子宾开始审理旧案,吃了原告吃被告,短短几日就赚了几百两银子,原来是这个原因。”
宴子宾把米脂县搅得这么天怒人怨,是李毅没想到的。
加上官场倾轧的事情,让李毅更加明白,想要通过做官影响朝廷,拯救天下,是绝对不可能的。
眼下的大明朝,已经是割肉补疮,日薄西山。
他与高一功分开之后,本来想再去见一见史可法的。
可是史可法府上的管家说,他出去了。
于是李毅找了家客栈歇息。
第二天,一队衙役早早守在客栈门口,虎视眈眈。
“好大的阵仗。”
李毅冷哼一声,扫了一眼他们,径直的走出客栈,去往了县衙。
在县衙等到了下午,李毅才被叫去了厅堂。
厅堂主位坐着一个年迈的官员,宴子宾陪着笑坐在一边,还有县丞、主簿陪坐。
看来那个年迈的官员,就是延绥巡按御史刘忠州。
巡按御史和知县一样都是七品官,但他却是代天子巡狩,所按藩服大臣、府县官员都要接受他的考察。
别说一个宴子宾一个小小的知县,就连总督巡抚这种封疆大吏,巡按御史也可以不给面子,上书弹劾。
对于李毅这种九品芝麻官,他更是能够当机立断,直接拿下惩处。
刘忠州脸颊通红的坐在主位上,不时打一个饱嗝。
虽说太祖皇帝朱元璋规定巡按御史不许铺张浪费,用餐最多四菜一汤,还不许骑马,只能骑驴。
可是到了如今,早就没人遵守。
宴子宾安排了八抬大轿抬着他入了县衙,搜罗珍馐美酒,还请了青楼花魁陪酒,将刘忠州伺候的非常舒服。
用过餐,宴子宾更是贿赂了两千两银子,主要是让刘忠州多为他美言,对付李毅只是顺带的。
刘忠州摸了摸袖子里的两千两银票,满脸春风。
“按院,就是此子狂悖乱法,不敬上官,苛待手下。”
宴子宾一上来就下眼药。
刘忠州不怒自威,低喝道:“李毅,你可知罪?”
李毅站直了身子,平静的道:“我不知道何罪之有?”
“巡检司弓手指责你苛待手下,殴伤数人,还向他们说要贿赂。众人不从,你就百般刁难,这与不是?”
李毅差点气笑了。
“明明就是他们聚众赌博,不敬上官,仗着艾家的权势对我动手,如何成了我殴伤他们?再说收受贿赂,明明是我不许他们收受贿赂,他们不愿,又如何成了我刁难他们?”
“好个伶牙俐齿的贱胚,事到如今,竟然敢颠倒黑白,哄骗本官。”
刘忠州一听就知道李毅说的是实话,可他充耳不闻,厉声呵斥。
“来人,将案犯按住,大刑伺候。”
四周的衙役手持水火棍,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
这可是甘泉幼虎李毅,出手狠辣,武艺高强,就连艾家都不敢招惹。
刘忠州怒声道:“大胆,尔等难道要抗命不成?”
衙役们哭丧着脸,纷纷围了上去。
李毅双手握拳,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索性杀官造反,痛快一场。
“李毅,且慢冲动。”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一个官员闯了进来。
史可法迈着八字步走进来,神情严肃,带着几分怒气。
宴子宾微微一愣,看向了刘忠州。
刘忠州皱眉,“你是何人?”
史可法拱拱手道:“按院,本官是西安府推官史可法。”
推官?
刘忠州并不放在眼里,轻视道:“西安府的推官,来米脂县衙做什么?”
史可法平静道:“巡检司一案,本官略有耳闻,听说今日审问,想做个旁听,不知可否?”
刘忠州张目怒视,大声呵斥道:“此案与你西安府有何关系?速速退去,不然本院参你一个干扰司法的罪名。”
史可法不为所动,坚持道:“本官秉承师长风骨,见不得不平之事。今日巡检司一案,定要见个公平公正。”
“好胆。”
刘忠州豁然站起身,指着史可法厉声道:“狂悖之徒,你师长是何人?可知本院可当场拿下六品以下犯官,竟然大放厥词,难道是想尝尝本院的手段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