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自己才属于自己。
过去与现在,两种记忆在相互缠绕,互有交集,但又各奔东西,共同折磨着他同一个灵魂和同一副躯体,以至于现如今的他很多时候都分不清哪些记忆是属于真实的自己,哪些又是属于另一个自己。
如果有人问他——你究竟是谁,他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有的时候他在想,会不会林贵杰也并没有死去,而是变成了现在的自己,变成了现在的林森仁。
那些出现在梦里的记忆破裂成无数个细小碎片,成天不停地折磨着自己,偶尔如同小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里无端自行播放,但又总是草草收尾,令他痛不欲生。又或者以托梦的方式在他夜晚睡眠的时候悄悄潜入,然后再次草草收尾。
没有开场铺垫,没有后续结尾,支离破碎,千头万绪,过去的自己究竟完整地经历了些什么,他自己根本不能清楚。
如果可以,那么他自然不会感到困惑,因为尽管两种记忆可能都是真实存在的,可是现在的记忆毕竟是能够真实感觉到的,他只是因为对过去的事情没有了印象,所以他才会因为那些属于林贵森的记忆而时常感到错乱又迷茫。
整个人也因此看起来忧心忡忡,阴栗而忧郁。
近来一场极为荒唐的梦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急需找到那本笔记本来确认是否属实?
他有预感,那个梦就是一把能够让自己恢复记忆的钥匙,一旦能够让那个梦完整,那么他的记忆会在很大程度上得到大幅恢复。
可惜那本笔记本在自己昏迷之前一直都好端端的揣在衣兜里,陪着自己一起经历了战火的考验与淬炼,可等到他从病床上苏醒的时候已经是战机坠毁半年之后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能从医护人员的口中得知自己是驾驶着一架帝国出产的战机从红云星域的73号军港启航返回联邦,途径三林星域的时候战机突然解体坠落在了红河谷,是红河谷所属的174区保护林地的护林员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并将他从战机残骸里解救出来的。
当时并未发现还有同行之人,他的随身物品除了一块手表一串项链之外,再无他物。
更为可怕的是根据第四军团上报的伤亡名单来看,他在三年前就因为参与7492高地突围战而光荣牺牲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够在战争胜利的一年之后突然又起死回生地返回了联邦。
活生生地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的戏码。
就连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
因为他完全失忆了。
他始终相信失去的一定会回来,因为属于自己的终究是自己的。
但要想将失去的记忆在这里找回来,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从末流的那处堤坝开始一路逆流而上,借助着安保公司便利的条件,携带着各种仪器设备,林森仁所有休假的时间都用来在红河流域寻找线索,寻找那本笔记本。
那本笔记本是他恢复部分记忆后第一件想起来的物品,而那个女人则是他第一个想起来的人。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恢复部分记忆之后,第一个想起的人居然是一名帝国女人。
……
……
“啪”
合上弹夹,收起手枪和平板式便捷电脑的林森仁抓起搭在折叠椅上的外套穿好,熄灭了篝火,关掉了帐篷内的灯以及车灯,从车里取出背包,拎起一把带有夜视功能的瞄准镜的突击步枪朝着前方的红河谷走去。
临走前不忘从烤肉架上割下一大块红牛肉,抓在手里边走边大快朵颐。
面前不远处的电子围栏上悬挂着“严禁猎杀野生动物”和“林区重点,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类似的相关标语,夜色中依然散发着醒目的红光。
停住脚步的林森仁用力地撕咬下一块牛肉含在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自言道:“果然不是合成牛肉能比的。”
扔了又觉得可惜的他再次大口大口地吞咬着,好似几天没有进食的饿狼,只是嘴巴里再也塞不进去,他才满眼不舍得扔掉了手里的烤肉,抓起袖口擦了擦嘴巴,油腻腻的双手在那件昂贵的名牌冲锋衣蹭了蹭,然后反手从背包侧兜里掏出一颗黑色的金属球。
林森仁不慌不忙地抓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后启动了金属球面上的一处按钮,顺着地面向着前方的电子围栏抛去。
金属球精准地滚到电子围栏边缘处时一道绿光自金属球面的密密麻麻的小孔处透射出来,将电子围栏上安装有探头的那几排竖栏笼罩在其中。
不过很快,原本已经失去信号的探头再次亮起红点,与此同时那颗金属球所散发的绿光也消失不见了。
林森仁双手端着突击枪,耸了耸肩,在心里默念着:“十,九,八……三……”
金属球再次散发出绿光的一瞬间,林森仁猛地一蹬地,整个人如同猎豹一样朝着电子围栏跑去,不断提升的速度让他的头发迎风竖立起来,脚上的短靴因为承受的力道有些轻微变形,身后的草地上不断有一小撮草泥混合物扬起,留下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土坑。
当速度快到已远超寻常人类的极限之时他距离电子围栏不足两米远,双脚蹬地身子纵身一跃,空中横着翻滚中一道电弧自电子围栏上方迸射而出,眼疾手快的林森仁横手一推,一股无形的掌劲拍向那道电弧。
那道电弧好似真的被掌劲所伤,竟然在持续向前的冲势下突然猛地退回了电子围栏之中。
噌的一声落地之后不由自主地又后退几步,稳住身形的林森仁扭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背包,发现并没有受到电弧的冲击,然后他伸出手掌用力一吸,那颗金属球竟然缓缓地钻过围栏空隙朝着围栏内侧这边滚了下来,林森仁蹲下身子捡起那颗金属球,在一团绿色光芒的笼罩下他沿着长满青草和野花的河坡朝着河谷深处走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