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身边的女官,是最受倚重的,也是行事最本分的,她长得并不算多美,但是清秀耐看,来到宁王府三年,本分规矩。
所谓的本分规矩是,不曾肖想过宁王。
宁王对男女之事颇为厌烦,对于投怀送抱者鄙薄至极,是以这崔姑姑谨守本分,宁王对她倒是倚重信任,又因她是自己母妃身边的人,多少会敬着些。
显然,她并不怕夏侯家嫡女——宁王妃对她不满,她有恃无恐。
青葛别过眼去,满心都是厌厌的。
一定是宁王的行事让自己不舒服,连带着他倚重的人她都看不顺眼了。
这时候,孙管事和崔姑姑都上前拜见了,并自报家门。
青葛懒懒地倚靠在那软榻上,翻看着崔姑姑呈递上的名册,问道:“在府中几年了?”
孙管事恭敬地道:“小的之前是在中军做事,后来殿下救了小的命,小的从军中退出,这才过来王府,为殿下打理府中诸事,如今在府中已经五年了。”
那崔姑姑也提起自己:“奴婢在府中已经三年了。”
青葛:“哦,三年?”
她再次翻了翻那名册:“怎么没看到你的名字?”
崔姑姑便解释道:“奴婢因是宫中女官,是以如今依然挂在宫中,只是受贵妃娘娘差遣,过来为殿下料理后宅诸事。”
青葛:“你竟已双十之年,那岂不是要决定去留了?”
按照宫中的规矩,女官干到二十岁就得决定,或者求个恩赐出宫嫁人,一般都能嫁得极好,或者干脆留在宫中,一辈子不嫁了,就这么干女官,指望一个升官发财。
崔姑姑有些意外地瞥了青葛一眼,之后才解释道:“奴婢的生辰在四月,按照规矩,每年二月宫中会对年满二十岁的女官恩赐出宫,二月时,奴婢恰不满二十岁。”
青葛颔首:“如此,那便是明年二月了。”
罗嬷嬷听这话,对青葛颇为满意,她嘴上说不会帮忙,但其实已经开始敲打崔姑姑了。
而那崔姑姑听得这话,沉默了一瞬,才道:“是。”
她显然是不太甘愿的,想继续留在宁王府,留在这里沉默地守候着,或许就有机会。
青葛见此,也就不提这个了。
她只是稍微敲打下,以后可以利用这“宁王妃”的身份再试探试探,也许能探听出一些什么。
现在嘛,适可而止。
不过此时房间内很有些沉寂,精明的孙管事显然看出些什么,从旁默不作声,装傻。
青葛也不说话,就那么低头翻看着那名册。
她对府中诸人自都是了解的,不过她是暗卫视觉,关注的是各人的功夫、习性以及分布等,现在这名册上却不同,密密麻麻记录了各人的俸禄以及补给,有的后面还用红色小字标注着丧亲要抚恤十两银子等。
她看得倒是有趣,像是看到了这宁王府的另一面。
正看着间,那崔姑姑终于到:“内廷送来的赏赐,可要现在送过来给娘娘过目?”
青葛淡声道:“拿过来看看吧。”
她想着,既然宁王开了口要给她,那她自然不用不客气,无论如何,好歹拿点好东西过来,也算是对自己的补偿。
他那么粗暴,她应该要求加钱,帝王的赏赐就是对自己的弥补。
那赏赐单子很快拿了过来,青葛看了看,上面列了诸般名贵物件,金银财宝,她大致扫过后,又发现了一些滋补之物。
她多少有些兴趣,想着可以设法要过来,谁知这时,就看到其中有一件,竟是杜仲王雄花。
她顿时看得挪不开眼了。
她在千影阁多年,这些年自然见惯了生死,也知道一些稀奇灵丹名药。
据说当年朝中征西大将军身中奇毒,天子下令,命御医穷尽一切办法务必为大将军解毒,之后那宫中御医便是用了一个方子来解毒,其实那方子并不稀奇,但只是其中用到了一味药,却是杜仲王雄花。
杜仲树为雌雄双株,其中雄花便是杜仲雄树开的花,这种花本就是稀罕药材。
不过若是一般的杜仲雄花,虽珍稀,但还不至于无处可寻,而这杜仲王雄花,却是生在巴蜀深山中一棵千年杜仲树上的雄花,据说那棵树生在层峦叠嶂之中,乃是物华天宝,十年一开花,雄花轻易不能得。
她若能得这杜仲王雄花,体内寒毒便也有救了。
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得到,直接说自己想要?会不会引人怀疑?
青葛想到刚才自己遭遇的种种。
那冷血无情的宁王,刚才要和她行事时,那般粗鲁,那般毫无理由,青天白日的,还不是直接就把她压到榻上。
当她躺在榻上凌乱成泥时,他还不是衣衫完整地站在那里,矜贵倨傲,仿佛刚才那个激烈攫取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就这点来说,自己就该要点补偿,这是应得的。
青葛想明白这些,便直接抬手一点,道:“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都给我拿过来。”
她胡乱点的几样,其中便有那杜仲王雄花。
崔姑姑看了,垂着眼恭敬地道:“是。”
旁边的孙管事却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是有些为难地道:“娘娘,其它的,你尽可随意调配,不过这一株杜仲王雄花,听起来殿下似乎另有安排?”
另有安排?
青葛凉凉地看了一眼那孙管事:“这什么意思,殿下都说了,让我随意挑选,你给我把清单拿来,却又说不能给我?”
这什么小气的王爷!
孙管事一听,忙道:“这……这也是王爷吩咐的。”
青葛便勾唇一笑,很有些嘲讽地道:“行,那劳烦孙管事,现在就把王爷请来,他堂堂亲王,帝王之子,难道还能出尔反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