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不是,但在陛下眼里怕是...”
说到这里,几位姑娘都沉默下来。
快三个月了,陛下至今还不曾临幸一人,眼下已经不是谁能拔得头筹的事,是恨不得有人开个先例,陛下再雨露均沾,大家也不用继续在这女官位置上熬日子,说到底都是府上大小姐出身,谁不愿意当主子被人伺候?
如今的礼部可不是过去的礼部,是陛下说了算。
每每到这样的话题,凤宁便有些羞,她年纪小,不是很能大大方方谈论这种事,便会岔开话题,
“对了,我方才在养心殿外遇见陛下了,柳公公夸我规矩学得好呢。”
章佩佩说她,“其实呀,你胆子还挺大的,平日见了陛下还敢冲陛下笑?”
凤宁问,“我不冲他笑,难道还冲他哭?”
众人竟无言以对。
大家已渐渐习惯凤宁的天真。
陈晓霜看着那张不谙世事的脸,“我们平常都不太敢往陛下跟前凑,你倒是乐呵呵的。”
凤宁顿时有些脸红,她垂下眸不吱声。
杨婉从东间出来,目光落在凤宁红彤彤的面颊。
看出来了,李凤宁喜欢皇帝。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呢。
不过在座的女官,哪个不喜欢他?
这时也不知谁起了头,悄悄咬耳根,“你们说陛下该不会....”后面的话不敢说,但从她眼神可以断出,是怀疑陛下那方面不大好,否则对着这么一群环肥燕瘦,怎么能保持无动于衷的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杨婉心里也有这样的隐忧。
她问过,皇帝从湘王府抵达京城,除了两名老嬷嬷,无一女眷,也就是说他在王府时没有通房。
先帝没有子嗣,今上已经十八了,也不临幸宫妃,百官能不急吗?
无论是御史还是宗人府,都上了折子,恳求皇帝立妃。
又一日,凤宁与杨婉当值。
这一日皇帝去了慈宁宫陪着太后用了晚膳回来,一进东边御书房便开始处理政务,登基当日,裴浚颁布即位诏书,新朝的各项改革与新政就浓缩在这份诏书里,裴浚励精图治,要狠狠整顿一番先帝朝的歪风,革故鼎新,与民更始。
其中有一条便是结掉往年堆积的要案,皇帝在案后问,杨婉捧着文册立在跟前答,各布政司的陈案有多少件,其中冤假错案多少,朝廷派的哪些巡按御史,可有牵扯朝廷命官,无论数目名字,杨婉条清缕析,答得一字不漏。
凤宁立在帘外听得叹为观止。
她什么时候能像杨姐姐这样厉害?
凤宁在心里憧憬。
就在这时,一紫袍太监手捧一百合纹银盘往里来,行到帘外,示意守门的小内监进去通禀。
那老太监年纪大约五十上下,面颊消瘦只剩一块薄薄的皮肉裹着,眉眼阴刻之相,看着有些渗人,凤宁不敢看他,视线落在那银盘,瞧见里头摆着十八块乌木牌,而最边上那块就明晃晃写着“李凤宁”三字,
凤宁顿时眼燥耳热。
这敬事房还真将她们这些女官当预备皇妃来了。
凤宁烫眼似的移开目光,这时柳海自里头出来,看了那老太监一眼,带着无奈和同情,
“回去吧,陛下这会儿忙着呢。”
那老太监带着哭腔,央求道,“柳公公,您是御前的大珰,执掌司礼监,理应规劝陛下行周公之礼,您也知道,老奴已被太后耳提面命,声称再不成事,就要拿奴婢的脑袋去喂狗,就是内阁的阁老们也三番五次问起,老奴这条命快要交待不下去了....”
柳海何尝不知,他不也急么,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凤宁,凤宁红着脸扭过头。
柳海深吸一气,犹豫片刻,将银盘接过来,“你先出去候着,我试一试。”
十八名女官不曾受册封,不是正式的皇妃,不能用绿头牌,敬事房临时用女官寻常出入用的乌木牌充数。
他折身进了御书房,将牌子搁在一旁高几,这时皇帝拿出一份折子递给他,
“江滨这桩案子,内阁虽然递了结案折子来,可里头尚有些细节不甚清楚,你亲自去寻刑部尚书陈柯,让他将江滨每一个党羽过一遍,不能有遗漏,也不能冤枉人。”
柳海接过折子退下了。
所谓江滨之案,便是先帝驾崩之时,京营团练使江滨意图迎祈王上位的谋逆大案,此案是内阁首辅杨元正与锦衣卫都指挥使张永所平定,江滨曾深受先皇宠爱,结党营私,朝中不少官员党附,故而此案牵连甚广,足足一年才结案。
这里头牵扯首辅杨元正,杨婉便忍不住忧心忡忡。
祖父明明已经结案了,皇帝却还要再查,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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