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笼中的杜鹃鸟在悲伤的哀啼。
曲为人声,香妃虽然甚得乾隆皇帝宠爱有加,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但身处内宫深院,犹如那被关在笼中的杜鹃鸟,展翅难飞。想起当年在草原上那自由自在的生活,心中难免有忧伤之感。
钮清粗通音律,颇能理解香妃的心情,不由发出一声同情的长叹。
正沉浸于往事徘徊中的香妃被惊叹声惊醒,回头一见到艾华和钮清二人,忙举袖轻拭眼角,嫣然笑道:“原来是妹子来了,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钮清霍然一震,陡生“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之感。
他先前看香妃侧影,已是惊为天人,此时乍睹香妃玉容,更是怦然心惊。但见她长眉入鬓,玉颐笼羞,那一点朱唇,红得和樱桃一般,十分鲜艳。再看她双手,玲珑纤洁,几凝是白玉雕成的。真乃神光高洁,秀美天成。
钮清直看得呆了,直待艾华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方才回过神来。一见艾华薄怒的眼神,不由脸上火辣辣地发热,心中怦怦直跳,羞愧得无地自容。
艾华顾不得再去看他的窘态,对香妃娇笑道:“香妃嫂子,打扰您了。这位是与四哥有八拜之交的钮清钮公子。”
艾华与乾隆帝均为钮祜禄氏所养,但乾隆在同辈兄弟中排行第四,故艾华称其为四哥。
钮清忙低着头对香妃深施一礼,说:“草民钮清拜见香妃娘娘。”
香妃含笑道:“公子免礼,曾听皇上多次提及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公子若不见外,称我一声嫂子已足够了。”
艾华接道:“既然嫂子如此说了,你就不用客气了,叫嫂子还亲热些。”
钮清只得道:“多谢嫂子抬爱。”
香妃邀请道:“妹子快与钮兄弟进来坐吧,还站在外面干啥。”
钮清正待推辞,艾华却抢先说:“如此,多扰了。”
钮清无奈,只得跟着走进楼内。
香妃陪二人落座,宫女送上香铭点心,香妃即与艾华闲话。钮清插不上嘴,则游目四顾打量这间大厅。
嘿!四壁几乎全被乾隆帝的御笔所占满。
正对楼门的一面乃乾隆帝特写的《宝月楼记》一文:“宝月楼者,介入瀛台南岸适中,北对迎薰亭,亭台皆胜园遗址,岁时修葺增减,无大营造。顾掖池南岸,逼近皇城,长以二百丈计,阔以四丈计,地既狭,前朝未置宫室,每临台南望,嫌其直长鲜屏蔽,则命奉辰,既景即相,约之椓椓。鸠工戊寅之春,落成是岁之秋。……楼之义无穷,而独名之曰宝月者,池与月适当其前,抑亦有乎广寒之庭也”。
左右两面均为乾隆帝所作诗词。
左面是:“冬冰俯北沼,春阁出南城,宝月昔时记,韶年今日迎。屏文新弗录,镜影大光明,鳞次居回部,安西系远情。”
右面是:“轻舟遮莫崖边维,衣染荷香坐片时,叶屿花台云锦错,广寒乍拟是瑶池。”
此诗借景抒怀,以月中嫦娥寓言香妃,可见乾隆帝对她用情之深。
进门一面却悬挂着一幅维族青年武士的巨型画像:斜戴着羊羔皮圆顶风雪帽,身穿着对襟镶边短皮袄,脚下是一双乌黑油亮的马靴,腰间紧束着一条铆着铜钉的宽皮带,后胯插一柄匕首,身侧悬一把宝剑。正手横玉笛就唇而吹,跨骑骏马缓缓而行。
钮清心下大奇,此人是谁?画像竟能与乾隆皇帝御笔同列!凝神细瞧,又似觉有些面熟。
咦!怪了,难道自己曾与此人见过?但仔细想想,自己可从来没有与任何维族武士交往过。不由瞪着画像呆呆出神。
突听艾华道:“清哥哥,你一直盯着那画像看,你可知此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