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还想,这鸡老跟着我,生吃了算了。”
“吃生肉肚子里会长虫的,老爷。”
“胡扯!鸡肉不长虫。”
“哦,是吗?”
“是的。鸡怎么不见了,老头儿,已经下锅了是吧?”
“没有,如果您再要酒,就把炸好的给您奉上。”
“我可没钱。”
“别开玩笑了。”
“真的。”
“那酒您还要吗?”
“拐过前面寺庙那条街,有个叫童学草舍的私塾,你到那里找我师兄卢俊义要钱。”
“真麻烦哪。”
“有何麻烦!我师兄卢俊义曾经是涿郡军营的枪棒教头,可不缺钱。他是我师兄。就说他师弟史文恭喝了酒,他不会不付钱的。喂,再来一杯!”
掌柜周到应酬,先稳住他,再把老婆从后门支出去。看来是要到卢俊义家对质。不一会儿老婆回来,在掌柜耳边叨叨几句。
“这么说让他喝没错啰。”
老头儿突然改变态度,给史文恭斟酒,想喝多少就让他喝多少,还给他上了炸整鸡。
“这干巴巴的鸡,不合我的口味。我要吃活的。”
说着就去抓旁边的鸡, 一直追到街上。鸡扑扇着翅膀四处逃窜, 一会儿飞过他的肩头, 一会儿钻过他要命的裆下。
这时,挨家挨户搜查村子的捕吏看准了就是史文恭的身影,突然命令自己带来的十多个兵卒:“就是他!昨天晚上闯城关,还打死卫兵逃走的贼人。大家小心着点儿,给我上!”
听到这个声音,史文恭很诧异:“怎么回事?”
他用醉眼四下望望。
一只鸡仔被他的手抓住了腿,拼命地叫,扑腾翅膀。
“贼人!”
“别让他跑了!”
“老老实实过来受绑!”
被捕吏和兵卒围了起来,史文恭这才注意到他们是在说自己。
“有什么事儿吗?”
环视了一下周围的长枪,史文恭撕下鸡仔的腿,横着叼在嘴里。
史文恭一喝醉,酒品很差。加上打打杀杀的嗜好,就是两大缺点。卢俊义也经常说他。
撕鸡吃腿之类的酒后行为,对他来说,倒是更稳当的表演。
可是,捕吏和兵卒吓坏了。史文恭的嘴被鸡血染得鲜红,目光炯炯,恐怖可 怕 。
“什么?……是来抓我的?……哈哈哈哈。鸡倒着拎才弄成这样的。”
史文恭戏弄包围他的捕吏和兵卒,把撕碎的鸡举到齐眼高让他们看。
捕吏大怒,咆哮道:“咳,别让这个醉鬼啰唆了!刺死他都不要紧。给我上!”
可是,兵卒们无法靠近他,只是挺着长枪围着他转圈。
史文恭做了奇怪的猫腰动作,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这让捕吏和兵卒更加恐惧。因为他们以为这是在为朝他目光所投的方向扑过去做准备。
“好啦,你们这群大鸡!我要一只一只地拧死你们。可不许逃啊!”史文恭道。
似乎他的脑子里还在继续追鸡的游戏。在他眼里,捕吏、兵卒的头上统统长着鸡冠。
大鸡们目瞪口呆,怒火中烧。其中一人号叫着“混蛋”,举枪就向史文恭打去。长枪准确击中史文恭的肩膀,却如同摸了猛虎的胡须,让史文恭勃然大怒,趁着醉意把游戏变成杀戮。
“你敢动手!”
说着,史文恭一把拽过长枪,用枪去打周围的人,就像敲打席子上的豆荚一样。
挨打的捕吏和兵卒也开始疯狂起来。史文恭嫌麻烦,把长枪向空中扔去。
嘲天空飞去的长枪呼呼作响,不知飞向何处。
哀号乍起,甚于鸡的悲鸣,瞬间停息。酒店掌柜、店里客人、过路行 人、附近居民,纷纷躲在屋里、树后,屏住呼吸,要看究竟。这里却迅速寂 静下来,像坟场一样。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大家伸出头向街上张望时,都“啊”的一声惨叫,再也说不出话。
头被拧掉的尸体、口吐鲜血的尸体、眼珠迸出的尸体……暴尸太阳之下,修不忍睹。
大概有一半逃走了。街道上捕吏、兵卒空无一人。
史文恭呢?大家看时,只见他悠悠然朝村头走去,留下款款背影。
春风吹拂他的衣袖,微微摆动。酒的气味远远地飘来 ……
“不得了啦!喂,赶快到卢俊义家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那汉子真是先生的师弟,那先生也轻易过不了关哪。”
酒店掌柜喊自己老婆。可他老婆颤抖不已,已不中用。
最后,他自己慌里慌张朝童学草舍那条巷子跌跌撞撞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