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空而起。领队盯着它看了良久,脸上划过各种诧异。他忽然朝我们一挥手,迎着怪屋而去,最终停在了两道玻璃砖墙之间。
魂镰毫不犹豫地紧随而去,不仅如此还一把拧住我胳臂推行。承包商矗立原地,不做任何解释,透过他的肩胛,我慌乱地扫了一眼,那果真是个洗浴的场所,中央由数块大理石构成,并在表面镶嵌了许多贝壳。在这口旱冰锅般的澡池中央,摆着一件莫名其妙的东西,它的外形就像布雷德利所形容的那样,既没夸张也不修饰,就是一棵白桦树桩子,苍白的枝干底下流淌着石油般的黑色粘稠物,顺着澡池的曲线,淌得到处都是。
“你看,我哪里语焉不详了?这不是树根又是什么?”男子很娘炮地拧了我一把,说。
“不,这是一个深受妖化折磨的老人,并且才刚死没多久,兴许不超过两年。”领队做了个噤声,指着树冠一簇棉絮般的橞子,道:“那是它披散的白发,还有尺把长的胡须,顺着这些慢慢往下观察,你才能辩出它的外形。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真是不可思议。”
经他点拨,我凝视着这具怪尸很久,方才辨清大致外形。这果然是个苍白发青的人,因长期遭受饥饿折磨几乎脱了相,各种淤青烂疮爬附在瘦骨嶙峋的躯干上,远远望去就像一段腐败树干荡在薄水之间。不同寻常的是,它的四肢如同藤蔓般延展出去分出许多枝丫,并在同一条右胳臂上生出三条小臂,每只手掌都生有五指。至于那种黑色油脂,更象是躯体内脏腐烂后滋生的尸液。它往外透散的不是恶臭,而是某种闻着叫人昏昏欲睡的刺鼻异香。
最叫人难以理解的是,这具僵尸似乎给自己动过手术,它在生前将嘴唇以下至锁骨以上的皮肤全部切除,又将手腕与大腿间的表皮,按不同尺度割去,以至于内部漆黑的筋肉纤维暴露在外。我等在集体宿舍所见过的那种黑色皮脂,就是这些伤口处往外渗透的汁水,这亦代表说,凶灵很可能像具僵尸那般,独自在这片区域中漫步,甚至爬上两楼。一想到此,我只感后背阵阵发凉,双腿不由自主地筛起糠来。
“这具香尸,委实不俗。它叫我可怕地联想起一件事,”魂镰也同样看得目瞪口呆,他推了一把领队,问:“你有否听说过红衣人案?我怀疑这家伙也是被人骗进地堡囚禁起来,腾廷斯蛾们想要通过极限折磨,在它身上捞取某种结果,难怪怨气这么大,你觉得呢?”
“你是从纽约那个侦探嘴里听来的吧?我当然知道,前后共死了好几批人,才最终解决麻烦。其实这宗悬案就出自下支若毗,记载在书的末尾。不过,那只厉鬼与这具澡池男尸是两回事,红衣人只消泼油烧毁与它存在关联的钻戒就能荡除;而这东西,不仅不能泼油烧化,甚至不得移动半寸。所以,只要别去触碰,它就不会瞬发。这头凶灵的危险程度,只会在其上而不在其下。”承包商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究竟如何,那就得看骁鸷的了!”
“我绝对不会靠近它!你想都别想!”俩人正说着话,齐齐转过脸盯着我,那种眼神看得直叫人发毛,我忙甩开被紧拽的手,叫道:“你刚才不是说,别去触动它吗?”
“是啊,我并没叫你去亵渎它,可我们里就你一个是女人,不该你去谁去?”领队忽然目露凶光,破口叫骂起来:“你别给脸不要脸,立即照我说的做,否则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等等,我终于看出一些细节来了,注意看它的右胳臂三只手掌,在食指上均有一道很明显的巨大伤疤,这具男尸就是恶魇里被我附足的魏特曼!还记得它是怎么回答二世的?因为不肯服兵役所以想要切除手指,但下不去这个胆!”眼见俩人打算霸王硬上弓,我终于慌了,反扣住尤比西奥的手竭力挣扎,叫道:“亏我一直将你当好人,原来你也想害死我!”
“啰里八嗦的,真是吵死人了!给老子走起!”圣维塔莱领队冷不防从背后猛力击出一掌,我只感觉整幅人骨冲脱肉体飞扬出去,脚失去支点一下子划出七八米远,前额磕在澡池的池沿前,顿时失去了知觉。药店老板全然没料到会这样,刚想窜走,也同样被他天灵盖上猛击一掌,双目渐渐变得呆滞,腿脚机械地往来路退却,就这般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看你俩适才打情骂俏的,还以为你真心喜欢她呢!怎不事先打个招呼,这下搞得,醉蝶花恐怕要恨我终身了!”魂镰不放心地扫了澡池一眼,问:“不会出问题吧?”
“她需要的是更多历练,如果就这般死了,只能说她不够格成为骁鸷。我喜欢她?怎么可能?你也不打听打听,魅者们的流萤场我可是老主顾,什么样的妖女没见过?只不过对她寄有某种特殊情怀罢了。”领队向他扬了扬腕表,说:“你别再废话,时间无多,咱们立即开工,来比比手段,看谁率先找出天门。”
一分半钟后,这两个男人以百米赛跑的速度,一前一后跑回仓库前半段。大长老撞见,慌忙迎身上去。承包商只是铁青着脸向她点点头,表示天门已找到,至于其他没工夫与夜奔者理会,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就这样,俩人飞速下到配电间前,便见得一个浑身瑟瑟发抖的药店老板,正依偎在女兵怀中战栗不已,而小樱桃则茫然地望着手中纸单在发呆。
“怎么了?说话!拿来我看!”领队一把从她手中夺过,口中念念有词:“1950年6月6号,布鲁塞尔。1956年4月13号,沼泽地?基路伯派本阵,一座雕刻佛头的大山。硅基生命延续,八十年战争?流浪者同盟,立志誓要夺回,他们全是优秀的人!一切都完了!”
“对不起,我才看到一半,就被踢了出来!”男子嘴唇打着哆嗦,口中连呼太可怕了。
“他的语速极快,就像一面高速快进的磁带!我根本记不过来!”女兵将手一摊,叫道。
“你就让我看这些垃圾信息?到底要表达什么?”承包商吐掉嘴里的烟蒂,一把将布雷德利从地上拖起,骂道:“真是够了!一棋走错全盘皆输。问你话哪,醉蝶花呢?她又在哪?”
“她被关在一座像电视塔般的高楼里了,我正想推门进去旁听,就被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汉恶狠狠从高空推落!对了,这个老汉就是澡池里的恐怖怪尸,此人正是魏特曼!”
趴在二楼铁梯前的艾莉森撞见底下正在咆哮,好不容易等来一个间隙,便打着响指引起几名管事的注意,说:“我与桃花翻到了一盘录像带,不知是不是你想找寻的四十一秒真相。”
于是,这群人奔踏而去,很快在会客间里挤满了脑袋。威廉姆斯打开一部70年代彩电,填入录像带开始播放。伴着雪花掠过,画面中央出现了一个面容威严的白发老汉,男子一眼就将其认出,高叫着男尸正是此人。只见这家伙嘴一开一合,活像水中吐泡的金鱼,再一查看电视音量已损坏,完全不知此人在道些什么。而且冲着播报时间,足有一个半钟头,众人大失所望,正打算离去时,波以耳闯入进来,他示意群众们稍安勿躁,因为他懂读唇语。
“你将带子放缓一倍,我来慢慢解读。”佣兵搬来一张藤椅,两腿一翘念叨起来:“今天是寒风凛冽的一月,我们抵达了最后一座基路伯派的庇护厂,并决意再次重新营建,归拢信念的沼泽地,去找回全部丢失的亲人挚友。”
“这是几几年呢?”大长老饶有兴趣地凑近去看,可惜录像机型号太老旧,没有标注年代时间这些标记。她只能通过人物衣着以及四周环境来推算,这盘带子可能拍摄于六零年代末七零年代初,总之是十分古老的图像记录。
“光带被打开了,并且绝无可能被关闭,我们流浪者同盟在此宣誓,必要重返故地,救回所有屈死的亲朋好友,以另一种方式阻挡时代的爆炸,为了我们的后代以及千秋万代!”
恰在此时,电视反光中人们的身后,忽然冒出一条像章鱼般手舞足蹈的惨白怪尸,抡着长鞭触手狠命劈斩下来!圣维塔莱领队大呼不好,忙抓起身边两名莉莉丝越窗跳回一楼。时隔不久,惊慌失措的人群逃窜下来,在承包商的号令下,结成一个巨筒圆阵,各自掏出小镜子来回地照,可惜,除了耳旁不断徘徊的喘息声,一星半点踪迹都发现不了。
“点起提灯丧妇的木灯,要快!”领队急出满头热汗,推搡着拳王,自己举起宽刃剑铳,毫无目标地指向各处。一蓬惨绿光芒自人中央升起,瞬间盖过应急灯的红色,将所有人的黑影映在四周破墙之上。
“一、二、三。。。二十二,”他就这般数着,猛然间发现多出一个人影,正抱着双膝蹲在角落里。此人瞧见被人发现,便缓缓站起身来,顿时从他背部生出无计其数的黑色丝蔓,显得既绝美又诡谲!
“我的天哪,原来它是一只万渊鬼!破腔狙神,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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