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插好阉党的人手……那这谢家终归是昔日猛虎落平阳,彻底不足为虑了。
裴禧言将目光缓缓收回,就在这时,余光蓦然瞥见了两道不同寻常的身影,眉间神色微有所动。
他侧目望去,最边缘的一座伏龙桥上,玄廷卫的卫云珩正推着一道木质行椅缓缓前行。许是念及行椅上的人体态病弱,他不得不放慢了些速度,最终将那行椅以极为平稳的步调推上了桥头。
裴禧言又将目光略微向行椅处移去,只见一名身穿雪白狐裘的女子正掩唇轻咳着,瘦弱的身躯因咳嗽而微有起伏。下一刻,她慢慢将手放下,遮面的袖袍也随之腾移了去,整张面孔显露于夕阳之下。
看清那行椅女子相貌之时,裴禧言瞳孔微微一缩,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女子无疑便是今日被皇上召入皇宫的谢氏嫡女,她与其兄长谢源景容貌间倒是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举手投足间的仪态,都给人一种温润如玉、光风霁月之感,甚至风华比她兄长更盛。
倒是个颇具世家风度的女子,只是……
裴禧言眸中划过几分侵略性,一股不明缘由的阴冷直觉蔓延于心底,还未来得及深究,便瞧见那行椅上的女子也朝自己回望而来。
隔着几座拱桥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无法完全看清女子的神情,只能隐约感觉她在瞥见自己后,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弱不禁风地掩面咳嗽了起来,并平和地收回了目光。
裴禧言静静望着那继续前行的行椅背影,忽然玩味地笑了。他松开把玩着玉佩的手,绛紫蟒袍悠悠转动间,迈步折返回桥头。
他知晓今日褚涣召见谢家嫡女的真正用意,这年岁尚轻的天子是什么性子他太清楚不过,无非是为了寻个乐子,借谢家嫡女来折辱并敲打一番谢怀荣。
裴禧言本没有兴致参与这种小事,只觉此事除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外,于阉党而言并无实际利益。
但现下……他改变主意了。
裴禧言眸色愈发阴沉起来,犹如深不见底的暗潭。
他总觉得这瞧着苍白病弱的女子,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