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里,像这样坐在前后桌的座位上学习写东西,可能还要追溯到自己十六七岁读高中的时候。
那时候高中学校里只有一个班级,四五十人挤在一间狭小的教室里,闭塞拥挤,一到夏天,汗臭味脚丫子的味道熏得人眼睛发酸。
冬天冷得人瑟瑟发抖。
而和眼前这人在一起的日子,却像一张闪亮的明信片,在记忆里熠熠生辉。
记得自己和程开颜,不仅坐过前后桌,还做过同桌,但都不长久,长则一个月吗,短则几周。
那时候程开颜很喜欢看书,经常翘课去图书馆看,还拉着她一起。
赵瑞雪一开始是不敢的,因为当时教他们的老师很严厉,尤其对赵瑞雪这个成绩优秀的女生。
后来她偷偷试过一次没被发现,于是如愿以偿的和那个削瘦的弱不禁风的男孩坐在一起了。
两人捧着书,吹着风,睡午觉把胳膊枕得发麻发酸,甚至将桌面汗湿,然后尴尬的相视一笑……
还有一次她倚靠在窗户边捧着书,白色纱织窗帘和金色的阳光在风中晃动,但女孩眼里的余光都是他的影子。
那些日子里,她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带着笑容。
“要是那时候他入伍的时候,我去了就好了……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赵瑞雪目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背影,只觉得熟悉却又陌生。
其实她在下乡劳作的时候经常会想起他,会想他在部队里过得好不好,那样病弱的身体在部队里吃不吃得消,肯定很辛苦吧?
赵瑞雪下乡的日子很苦很累,每天顶着大太阳,手上,生了许多水泡的时候,累的全身酸痛的时候,只有一个事情让她挂念着。
他什么时候才会给自己寄封信来?
这个念想甚至在四年后的那天,听说程开颜退伍回来了,赵瑞雪在听到母亲赵大娘的第一句话时,她说的是:“怎么可能,他都没给我寄过一封信!”
种种思绪在少女心尖翻涌成信笺,书写,封存,压在心底,她忽然想到一句话,“年少时不要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的度过。”
为什么要回来呢?要回来打破我生活的宁静?
赵瑞雪心中也有怨怼,她像十五六岁的时候那样,用带墨水的钢笔笔尖戳了戳前面的家伙,在衣服上留下一个墨水行李,很不客气的说:“喂!你在写什么?”
“一个有些遗憾的故事?你要看吗?我已经写完了。”
男孩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遗憾?”
这个词语让赵瑞雪心尖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