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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佛韵,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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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并不把稳。

    王家联合皇家势大,若发现谢氏人手捉襟见肘,再派一名厉害宗师十分轻易。

    谢闻、谢志两个在族内举足轻重的长老不动,这事难以解决。

    谢渊见一片沉默,气氛微妙,声音低沉:

    “现下不是族中内讧之时,天云圃事关重大,真让出去了,诸位长老以为,王家和薛家,会还给我们吗?”

    “所有东西都有价格,天云圃是,其他的……也是。”

    文质彬彬、面庞清瘦的谢志发话了。

    他虽然掌管着族内的大半商队,却不像商人,像个儒生。

    若不是下巴上还有个肉质让他看起十分精明,任旁人看来他都是名教书先生。

    谢志捻着山羊胡,下巴上的肉痣抖了抖:

    “有能者自可保住家族之物。”

    他没有看谢渊,只是目视前方,面带微笑。

    众人皆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谢渊看了一眼他,冷道:

    “世族发展,绝不是一切都以商业而论。只看买卖利益,不看风险长远,是自取灭亡。志长老,你生意做久了,别忘了谢家并不是生意起家,上三家没有一家是如此短浅行事的。”

    溪水厅堂微微安静。

    众位长老都有些诧异,不少人不动声色的用目光交流起来。

    这位小家主,今天态度似乎有些不同往日?

    往日他虽然努力表现着自己,可从来对众位长老都是客气乃至忍让的。

    特别是之前在谢秉那看到谢渊如何强硬对待谢闻的,都觉察出不一般的味道。

    谢志面色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恼色,而后皮笑肉不笑道:

    “家主年少有为!生出来虽然还没我执掌兴隆堂的时间长,却教起我如何治家做事了。”

    “再给你二十年,你也不是当家主的料子。兴隆堂效益年年变差,上交家族年年变少,二叔没怪罪你,都是他太宽容。”

    谢渊毫不客气道。

    谢志顿时脸色一变,谢渊这近乎是指着鼻子骂他!

    不只是谢志,就连其他长老都有些色变。哪怕是持观望态度的,也觉得谢渊根基本就浅薄,这太不尊重长辈,于礼于智,皆让人摇头。

    谢志重重哼了一声:

    “谢奕面对崔王两家节节败退,兴隆堂能怎么做?”

    “这儿满厅堂连个愿意为家族守卫要地的宗师都没有,你不还是废话连篇?理由真多。”

    谢渊露出微笑,眼神却愈发冷淡。

    他越来越佩服二叔了,能管一整个大家族,管这么多心思各异的长老,便是耐心都是极好的。

    谢家是他一人的谢家么?竟要用这种事关全族前途的大事来内斗挤他走,一群目光短浅之徒。

    真把天云圃交出去了,不管是谢闻还是谢志,十成十不可能再将这宝地从只手遮天的王家手中拿回来。

    要不是给了谢奕承诺,这群人要赶他走,依谢渊的脾气可以扭头就走,甩开云龙步一日千里,谁爱接这烂摊子谁来,他对陈郡族地又没多大感情。

    可谢奕是交代遗言一般把担子交给他的,谢渊既然接过,就绝不能放手。

    谢渊今日心中起火,有数个原因。

    一是因为天云圃至关重要,是敌人的一记掏心重拳,绝不是可以拿来商量的东西。包括谢秉的伤势也是,他为家族出战受伤,家族理应不惜代价救治,结果这群人还在搞内斗搞政治;

    二是谢渊确认了这群家伙宁愿牺牲这么大都要反对他,绝不是可以争取的对象,只能是必须斗争的敌人,那对待敌人,谢渊不必再留任何脸面;

    三来,也和他如今实力带来的底气有关。

    就算有上面两点,若谢渊还是说不上话的小辈,吉祥物一样的家主,那再发火也不过是旁人看猴戏一般自取其辱。

    但现今的谢渊……的确还远远比不上谢志、谢闻这等顶级宗师。

    却也可以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谢秉说的不错,天云圃之事当快刀斩乱麻。

    谢渊没有时间再和他们不断拉扯。

    他需要立威,若能调动起一部分家族力量,那这次危机还可以扼杀住。若不然,便怕来不及。

    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展现,溪水厅堂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许多宗师面面相觑,眼神中既有诧异,又有惊奇,亦或是好奇甚至不屑。

    他总不会以为,声高便是气势、语重就是威严?

    年轻人,终归是急了。

    且看他如何收场。

    部分长老、特别是谢闻一脉的长老都兴致勃勃的看起热闹来。

    不过他们也稍有担心,要是谢志将谢渊气焰打下来,将他的面子踩到地里,那今天可能要让谢志对他们占上风了。

    不管是他们还是谢志那一边,都是做了些其他准备的。

    谢志面色有些不虞,不过眼神却不然。

    只是片刻之后,他眼里便怒气渐消,反是喜意。

    机会。

    谢志不经意间扫了末席一眼。

    那儿的长老闻讯而动,直接拍案而起。

    “啪!”

    面前的几案直接被一巴掌拍成碎片,坐在末席的一名青年站起身来。

    “家主。”

    青年面色冷峻,拱了拱手:

    “我认为,你没有任何资格跟诸位长辈如此说话。

    “在座的不管是谁,哪怕是我,也是为家族做过莫大贡献。

    “但唯有家主你,自幼不在族地长大,不过刚回家族,就享受莫大荫蔽,得了丰厚资源,甚至袭了家主之位!

    “可是不管是我,还是所有族人,看来看去,也不知你到底做了什么贡献,有什么资格当这家主!更有什么资格,在诸多长辈面前吆五喝六!

    “你自己说,你为家族做过什么?而家族到了如今境地,是不是跟你也有莫大干系!”

    青年的话掷地有声,在本宽阔开放的厅堂中甚至都形成了回音。

    谢渊看着这名青年,这名陈郡谢氏最年轻的长老,谢砚。

    没记错的话他今年才到三十,已做了一年多长老。

    他算是上一代谢家年轻才俊的领军人,和谢维相当,却也只比谢维大个几岁而已,和谢维与谢渊的年岁差距相类。

    并且,谢砚还是谢志的亲侄儿。

    是直接撕破脸了。

    面对着谢砚的发作,其他长老都不动神色,静观谢渊应对。

    谢渊望着谢砚,看明白今天要冲锋的便是谢志这一脉,他们早有打算。

    他微微点头:

    “砚长老,其他的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家族如今这样,怎么却是我的干系了?”

    谢砚余光瞟了谢志一眼,见他眼眸低垂,捧着茶杯不语,便心中有数,继续冷声道:

    “如果不是你尸位素餐,德不配位,家族岂会陷入如此四面楚歌、内外交困之境地?”

    谢渊笑了笑:

    “我临危受命,是名正言顺的从前家主、我二叔谢奕手里接过的家主扳指,也努力的尽着家主职责。但就是有你们这些狼子野心之辈——”

    他直接指了指谢志和谢闻。

    谢志不动声色的品着茶,谢闻则把玩着手上一个玉药杵,呵呵一笑。

    谢渊继续慢慢道:

    “处处阻挠,甚至牺牲家族利益,才导致如今处境。谢家又没到青黄不接之时,便是姚家那样,一致对外,都可以维持世家体面,反倒我谢氏只知道内斗,连什么都可以割舍,恐怕崔王两家乃至天下人都在看笑话!结果,现在你们还怪起我来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平静,声音也不高,面对谢砚的指责甚至还不如刚刚对谢志强硬。

    谢砚见谢渊好像在说起委屈,只是冷笑一声,淡淡道:

    “因为你太弱了。谢家就没有这么弱的家主,不能服众,德不配位,是万祸之源。

    “若你识趣些,退位让贤,家族倒还有你一席之地。”

    “陈郡谢氏又不是绿林匪寨,二叔当年也不是最强者,还要凭实力排交椅?”

    谢渊微笑着问道。

    众人见谢渊面对谢砚一下就变得委婉的讲理起来,皆是暗中摇头。

    刚刚还梗着脖子脸红气粗的,资深的长老还不好对年少家主如何发怒,免得落个欺负晚辈的名声,毕竟谢渊后面还有谢伏赏识。

    真碰到同样年轻气盛、实力更强的,谢渊却一下就老实客气起来,简直是毫无风骨与理智……甚至是让人不齿。

    哪怕中立的那些宗师、连带谢渊刚刚的不敬前辈,此时都有些不满起来,觉得他或许的确不该在这个位置赖着了。

    谢砚暗察众人态度变化,感觉今日他们这一脉或有成事希望,心中略微得意。

    他昂着头,一拂袖,大声道:

    “当年谢奕族长再不济,也是堂堂宗师。而你……恕我直言,无论威望、贡献、资历、根脚、实力,皆不配做这家主之位,甚至连某都不如,如何能厚着脸皮坐在那高位,自己不觉沐猴而冠、惹人发笑么?

    “家族各处产业势力节节败退、处处收缩,也是因为你的馊主意!族内如今一派混乱,天云圃几乎落入他人之手,族人垂头丧气,连修炼都不得进益,实是损害谢家未来数十年的大计。你谢渊难辞其咎!”

    “今日我就当一回恶人,替谢氏全体族人说出心声、说个真话!

    “请家主退位让贤!再不退位,谢家就要被你祸害得不成样了!”

    “请家主退位让贤!”

    一时谢志这边的几名长老一起站起,拱手大声,声震厅堂。

    本不是每一名宗师长老都到了,谢志这边的人几乎占了厅堂里一半,气势极大。

    谢志喝了口茶,坐在那里,捻着山羊胡,老神在在的拿起长辈架子,微笑道:

    “谢渊,你自己识趣,可不要当谢家的千古罪人啊!”

    谢渊看着这一幕,面色平静,只是一一扫过站起来的长老们。

    他最后把目光落回谢砚身上,微笑道:

    “砚长老的意思,是我实力不够。若是我现在是宗师,你们就没意见了?”

    谢砚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不过又暗自摇头,又能如何?虽然他是不是宗师都会有意见,但此时不必多说。

    “不错,你若现在直接变成宗师了,凭你的年龄、天资,我谢砚再无二话!”

    谢渊笑了笑,一双眼目光炯炯的望着谢砚:

    “好,那本家主就请砚长老不吝赐教!”

    ……

    哗啦、哗啦。

    溪水在议事厅中蜿蜒流淌。

    满堂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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