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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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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子马上道:“我知道了,远子哥是碰到水猴子了,被拉下去当替死鬼了!”

    一时间,周围孩子们都面露害怕的神情,纷纷后退。

    “啪!”

    虎子脸上出现了一道巴掌印。

    崔桂英骂道:“呸,发了昏叫你胡吣,去外面看看请的人到了没,快去!”

    “哎!这就去!”

    虎子也不矫情,这一巴掌打得虽然疼,却也没真往心里去,拉着石头几个跑出去瞧人了。

    崔桂英吩咐大孙女英子去帮自己拿来一个装有水的碗和一根针,她拿起针,在李追远的额头和头顶划拉了好几下后,将针平放在碗里。

    本地有这样一个习俗,谁家有个头疼脑热身子不舒服的,就用这针“叫”一下。

    不消多时,外头就传来声音:“郑大筒来了,郑大筒来了!”

    郑大筒背着一个木质的医药箱进了屋。

    “郑医生,看看伢儿,看看伢儿。”

    崔桂英将烟拿出,拆封,拔出一根烟递了过来。

    郑大筒接了烟,夹在耳朵上,蹲下来,看着李追远,问道:“伢儿这是怎么了?”

    “落水了,就醒不来了。”

    “落水了?”郑大筒先掰开李追远的口鼻,又翻开眼皮看看,随后又从箱子里拿出听诊器,仔细听了听。

    等其收起听诊器时,崔桂英凑过来问道:“郑医生,咋样?”

    郑大筒皱了皱眉,将李追远扶起来,崔桂英忙伸手帮忙。

    对着孩子后背拍了拍,又观察了一下,郑大筒将孩子放躺回去,将耳朵上的烟取下,咬嘴里。

    崔桂英忙起身去灶台那儿拿火柴,却见郑大筒已经自个儿点起,一连抽了好几口。

    “咋样啊,医生?”

    郑大筒看向崔桂英:“伢儿落水多久?”

    崔桂英看向潘子。

    潘子:“就一小会儿,远子刚落下去就被他爷抓起来了。”

    郑大筒又皱眉抽了一大口烟,吐出烟圈后,说道:“婶子,孩子不是溺水了,也不呛水,没啥事儿啊。”

    “那怎么人醒不来?”崔桂英问道。

    “带伢儿去镇上卫生院再做个检查吧,可能是其它问题。”郑大筒收拾好东西,站起身,他没办法了。

    崔桂英又拔出一根烟,递给了他。

    “不抽了,不抽了。”嘴上边说着,边把这根烟接过来夹在了耳朵上。

    随即,嘴里这根烟抽到过滤嘴那儿,郑大筒将烟头丢地上踩了踩,小声道:“请刘瞎子看了么?”

    “啊,请了。”崔桂英有些不好意思。

    郑大筒点了点头,来时路上潘子对他说了些,此时,他只能嘱咐道:“到了晚上还不醒的话,明早就往镇上送吧。”

    “好嘞,好嘞,让你受累了,受累了。”

    这时,雷子跑了进来,伸手自己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对崔桂英道:“刘瞎子来了。”

    崔桂英呵斥道:“细那康子没大没小的,要叫刘奶奶。”

    郑大筒知道自己要让位了,走出屋门,恰好看见远处有一辆三轮车被骑着过来,车上坐着一个老太婆。

    “呵……”

    郑大筒忽然想起最近报纸上被宣传得神乎其神的各种新药,自己这不就参与到了么,嘿,那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

    中西医结合。

    雷子先跑回家通知了,李菊香在后面蹬着三轮,有些埋怨道:“妈,你不该这么磨蹭的,该早点来的。”

    先前家里来了一个隔壁石港镇的,来商讨自己老娘冥寿的操办事宜,本可以让人家在家里等等,先到这边来,可她妈却硬是把那人的事儿先料理完再上个厕所磨磨蹭蹭地才过来。

    坐在后头小板凳上的刘金霞吐出一口烟圈,没好气道:“急着赶趟干嘛,反正又收不到他家的钱。”

    “妈,你还真好意思收啊?”

    “呸,他要给我就收。”

    “我小时候可是记得,汉叔帮了我们很多。”

    “那他有四个儿子,怎么不把一个送我?”刘金霞抖了抖烟灰,“都不是招上门的,我也不要他家彩礼,白送他一个儿媳妇他都不要,呵!”

    “那怎么能怪人汉叔呢。”

    “我说香侯,别人怎么胡吣咱娘俩也就算了,毕竟嘴长人脸上,你干嘛要这样作践自己?”

    李菊香抿了抿嘴唇。

    “香侯,小翠侯还小呢,你妈我也没多少年好活头了,以后小翠侯还得指着你,没男人怎么了,我刘金霞就要证明,没男人咱娘俩也能吃香的喝辣的,过得比别人家更好!”

    “到了,妈。”

    三轮车骑上坝,来到老李家门口。

    崔桂英主动上前搀扶刘金霞下车,刘金霞拍了拍崔桂英的手背,说道:“哎哟,咋好意思让你搀我呐哟,你家汉侯可是我的恩人呐。”

    “伢儿他奶,你快来看看孩子吧,孩子到现在都不醒。”

    刘金霞:“听雷侯说,是碰到水里的东西了?”

    崔桂英:“伢儿他爷已经去请三江叔了。”

    听到这话,刘金霞心里一紧,一把抓紧崔桂英的手,催促道:“快,带我去见见伢儿。”

    先前雷子来传话喊人时也说了一些,可那时以为伢儿崽子添油加醋胡说,眼下这李维汉既然去找那位李三江了,这事儿就真的严重了!

    她刘金霞,心里还是念着以前李维汉好的。

    进了屋,就听得一群孩子的叽叽喳喳,刘金霞视力不好,感觉像是走进了鸭子窝,当下一挥手,骂道:

    “细那康子们都让开,别吵吵,扰到灶神爷了!”

    崔桂英忙叫大孩子把小孩子们都带出去,关上了门。

    “人呢?”刘金霞问道。

    “在里屋。”崔桂英准备带她进去。

    “带到厨房里来,这儿有灶台。”

    “好,我这就去把伢儿抱出来。”

    在李菊香的帮忙下,李追远被安置到了厨房饭桌上。

    刘金霞的一双老手,先摸到李追远腿上,再从腿一路往上摸到脸,脸摸完后,在孩子肩膀位置停下,轻轻按了按。

    她这双手,因抽烟指夹缝里都是烟熏腊味,再加平时喜欢泡白醋做保养,这味儿就更刺鼻了。

    人站旁边都能闻得到,这要是近贴嗅到了,普通的昏厥可能还真会被熏醒过来。

    刘金霞感受了一会儿,问道:“桂英侯,你叫过了没有?”

    “叫了,叫了。”崔桂英马上把那个装水放针的碗端过来,随即,她自己吓得叫一声,“啊!”

    这碗里的针不仅锈了,而且生的是红锈,在底部围绕着针晕开了一片。

    旁边的李菊香见状,马上凑到她妈耳边描述。

    刘金霞听完,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道:“妹子啊,伢儿这是被祟到了啊。”

    “啊?”崔桂英又被吓了一跳,马上求道,“你救救他,救救他,我那闺女就这一个孩子,放我这里养可不能出事。”

    说着,崔桂英就把那包烟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递送到刘金霞手里。

    刘金霞推开了,转而叹了口气。

    崔桂英:“你先抽着,利封钱事后我们再补……”

    刘金霞打断了崔桂英的话:“不收你家的东西,收不得,烫手。”

    “我说姐姐,你可别这样说,我这伢儿……”

    刘金霞扭头朝向自家闺女,苦笑道:“听到了么,是你汉叔最喜欢的细丫头的儿子。”

    “是兰侯的儿子。”李菊香顿了顿,补充道,“兰侯以前,和我很好的。”

    兰侯叫李兰,是李追远的妈妈。

    那个时候,村里人都认为刘金霞家晦气,家长也会叮嘱孩子不要去和李菊香玩,所以李菊香的童年是孤独的,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到处乱跑乱窜,因为到别人家里时会被对方大人翻白眼。

    李兰那会儿不在乎这个,经常邀她一起玩,这种伙伴情谊一直持续到李兰考上大学离开村子。

    刘金霞闭上眼,沉默。

    李菊香看着李追远,对崔桂英说道:“这伢儿长得真好看,和兰侯长得很像。”

    崔桂英应了两声,注意力还在刘金霞身上,她也拿不准刘金霞到底是在推脱还是在拿乔。

    李菊香继续道:“小翠侯前天还说的,有个叫小远侯的哥哥,拿巧克力给她吃的,还和她一起去溪边捡石子儿来着。”

    李菊香小时候都遭孤立了,更别提现在她的女儿李翠翠了,平日里,她女儿只能远远站在旁边,看着其他孩子们在一起玩。

    翠翠是不敢靠前的,靠前了,孩子们会说家里大人说不能和她玩,然后一哄而散。

    前天翠翠回家很开心,说有个很好看的哥哥和她玩了一下午,其他孩子告诉他不要和她玩,那个哥哥也不在意,还给她吃巧克力。

    刘金霞睁开眼,很是无奈且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女儿,随后,她扭头朝向崔桂英:

    “妹子啊,咱也和你撂个实底儿。”

    “哎,你说。”

    “寻常吧,二十件买卖,有十五件其实屁事没有,我就走个过场,人家也就求个心安。

    余下里头,有四件,是看起来有点事儿,到头来还是个屁。

    所以,至多也就一件,是屁里带出点稀的,但也不难擦。

    我不收你的钱,一是你家男人以前确实帮过我们娘俩,我收不得你的钱;二是平时走过场的钱,摆在这种事儿面前,也没必要收了。”

    “这,你这,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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