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过两次而已,不熟啊,再说了,人又不是学校的。”
“石港镇就这么大,他出面肯定更方便,他上次还邀请我去他家里玩的,我过阵子把档案带去,问问他。”
“行,那太爷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去。”
“不用,万一他办不了,您再去了,得多尴尬,还是我这个小孩子适合开口。”
“那就先这么着吧,你去他家时问问,我这里也找找人。”
见李三江答应了,李追远心里也是舒了口气。
他现在舍不得离开这里,但也不想被太爷一下子给弄到小学去。
谭队长虽然接触次数不多,但他上次欠自己人情,应该会帮忙的,主要是要帮自己跳级,最好跳到高三去。
这样一年后,自己就能参加高考了。
想缩短时间的话,还可以参加每年冬季举行的全国奥数比赛拿保送名额。
不过,该去哪里上大学呢?
既然李兰不想见自己,那自己就不去她在的地方了。
李追远忽然想到了一个学校,这个学校从名字到专业,都很适合现在的自己……海河大学。
一念至此,李追远不由在心里笑道:
亮亮哥,看来我们以后,真的要做校友了。
太爷抓耳挠腮地想着他那人际关系网,李追远则走了出去,继续看书。
等到中午刘姨喊开饭时,才放下书下楼吃饭。
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看着身侧空着,桌上也没摆上女孩的小碟,心里确实感到空落落的。
扭头看去,发现阿璃的小餐桌被端到了东屋内,柳玉梅一边给她分拣着菜量一边对她进行着劝说。
终于,阿璃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了。
柳玉梅欣慰地点点头,再站起身时,只觉有些腰酸,以前男孩一句话阿璃就吃了,哪用得着自己劝这么久。
一时间,她心底忽然产生了一种紧迫感,自己年纪越来越大了,要是等自己走了,阿璃的病还没好,那谁来照顾阿璃?
李三江也下来吃饭了,坐下来后,瞅见李追远一个人坐那儿,再找找,发现女孩坐屋子里去了,当即一摔筷子不满道:
“我说,要这么现实么,我们家小远侯不就是没了京城户口么,好家伙,这就不愿意同桌吃饭啦?”
话音刚落,就看见潘子和雷子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太爷,太爷,不好了,四海子家鱼塘出事了。刚起塘时,里头忽然翻出好多红水,跟血一样,四海子和那几个下鱼塘布网的,身上都烂了!”
“太爷,那边人叫我们俩过来请您去看看。”
“啥?”李三江蹭的一下站起身,“润生,走,去看看!”
李追远听到描述后,心中默念:地阴红煞么?
柳玉梅抚了一下自己鬓边,也是疑惑,这地界,怎么会有地阴红煞?
润生恋恋不舍地放下饭盆,跟着李三江去了。
李追远没去,在确认自己身上福运问题解决之前,他不会去水边。
回到二楼,李追远重新翻开书,继续看了起来。
只是地阴红煞的话,太爷那边应该没什么危险,因为地阴红煞这种格局,只会出现在饵穴位置。
古往今来,不是只有名山大川吉脉之处才能埋东西,事实上有不少古人会选择将东西埋在河道里,诸如墓葬、庙宇、宝藏之类。
泥沙淤积,河道变动,更容易快速形成“沧海桑田”的变化,让人更难以寻觅。
地阴红煞则是比较传统的一种风水机关格局布置,一旦被触破,其内部的东西很快就能随着水滚涌四散,对窥觑者造成伤害。
但基本都用在饵穴,也就是故意布置出来的陷阱,专门来钓水猴子的。
不过,这也能说明,附近很可能存在一座主穴,就是不知道里头到底埋的是什么东西。
李追远也没兴趣去找,因为有条件布置地阴红煞的,当年修建的肯定也是“活埋”,不是指的生埋活人,而是指其修建的水下建筑,能随着水文格局变化产生移动。
因此,可能当年修建时,几个饵穴和主穴之间是标准的,但现在,早不知道乱七八糟到哪儿去了,你就算知道一个饵穴,也没办法推算出主穴位置。
四海家也是倒霉,也不知道是他家鱼塘正好挖在了饵穴上,还是饵穴自己移动到了他家鱼塘下。
当然,要不是上述两种情况的话,那事情性质可能就变了,就可能真的是有水猴子被钓上了钩。
整个下午,李追远都在看书,太爷和润生直到晚饭时才回来。
吃饭时,李三江说了些四海家发生的事。
有俩外地人想高价承包四海家的鱼塘用来养甲鱼,所以虽然还没到起塘的时候,四海还是决定把塘给清了好租出去。
结果中午四海和他儿子下塘布网时,就出了事,一同出事的,还有当时在塘子里一起帮忙的那俩外地人,四个人身子都跟被石灰水滚过一样,烧烂了一大片,人虽然还没死被送医院了,可那模样着实吓人。
附近村民都被吓得不轻,李三江下午就在那儿做了法事,法事一做完,那满塘红色的水就下去了,村民都说是三江大爷镇住了邪祟。
说到这里时,李三江还自我感觉良好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顺便压了一口酒。
李追远则猜测,那应该是地阴红煞被触碰释放干净后,饵穴开启,塘子里的水最后都倒灌进饵穴了。
另外,那俩外地人还真是热心肠,不仅高价承包鱼塘,还能帮忙一起清鱼塘。
饭后,李追远准备上楼扎马步,却被润生神秘兮兮地拦住。
“小远,你过来一下。”
李追远跟着润生来到三轮车旁,润生掀开了上面的白塑料布,里头躺着一把有年头的铲子。
“小远,你看,这铲子是不是和咱们的黄河铲有点像?但也只是有点像,却没咱们的好。”
李追远接过铲子,尝试了几下折叠和变形,核心构造和黄河铲确实一样,但细节设计上,差得太多。
不过这玩意儿,确实有年头了,有不少修补痕迹,算是个老物件。
“润生哥,这是你今天在鱼塘边捡的?”
“嗯,我没敢跟大爷说,自己偷偷捡回来的,因为我闻到了这上头有股子尸臭味儿。”
李追远凑过去闻了闻,他没闻出来,但他相信润生的判断,因为专业捞尸人对水尸臭味儿,往往有着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敏感。
“是那俩外地人的不?”
“不知道,当时去的时候四个人都伤得厉害,这东西就丢在塘子边。”
“你做得很好,润生哥。”
“啊……我还以为小远你会怪我偷拿东西。”
“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年代久远的仿黄河铲,上头还带着水尸臭味儿,几乎明示了,肯定是那帮水猴子用的东西。
水猴子指的就是水下偷盗者,他们偷掘时,要是被岸上的人察觉到了,往往会将人拖下水杀人灭口,因此,各地也都流传着水猴子专找替死鬼的传闻故事。
“小远,有用不?”
“有用,润生哥,以后你再闻到这样的味道,也要记得及时提醒我。”
“好嘞,没问题。”
“哦,对了,润生哥,你陪我打会儿牌。”
“啥,陪你打牌?”润生想到了那天在堂口,小远大杀四方的画面,在他眼里,小远简直就是另一个赌神高进。
“玩几把,不来钱。”
抽屉里本就有开封过的扑克,李追远和润生相对而坐,由润生洗牌发牌,很简单,都是三张炸金花,发好后就直接开牌比大小。
发了二十把,润生赢了八把,自己赢了十二把。
李追远又换成自己洗牌发牌,二十把后,自己赢了九把,润生赢了十一把。
好像,自己身上的那股特殊福运,消失了?
可是,自己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李追远坐在那里,手中继续把玩着扑克牌,他一直在等待来一个大的,可那个大的,却始终没来。
算了,不想了,明早再找润生玩牌比下大小,要是还是这种正常输赢比例,那自己就能出门了。
东屋。
刘姨正在给柳玉梅梳着头发,叹息道:“那小远户口落这里了,这孩子,还真是运势不好,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跌了大跟头?说不定那小子本人却没什么感觉。”
“那是他还小,不懂吧?”
“阿婷,你又不是没和他接触过,你真觉得他只是个小孩子么?”
“不像。”
“对常人来说,遇到这种事,怕是一辈子的运就折了,就此一蹶不振。
但这规则梯子,本就只是给普通人打造的,对真正的天才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太平之世下,他们想上去就能上去,也多的是方法,普通人羡慕不来的。”
“您说的对,确实是这么个理。”
“不过这样也挺好,之前我还担心他暑假结束后就要走了,目前看来,他还会继续在这儿住一阵子。”
“阿璃的病,小远有说法么?”
“他说有办法,但他得看书。”
“这是什么方法?”
“静观其变吧,我们老了,年轻人的事,看不懂了。”
……
翌日清晨,李追远醒来时习惯性侧头看去,门口椅子上,依旧没有人。
“唉……”
李追远起床洗漱后,在外面看了会儿书,下去吃早饭时,身边还是没有阿璃。
饭后,李追远拉着润生,像昨晚那样,继续玩牌比大小,输赢比例很健康。
这下,终于放下心来,自己可以出门了。
……
“谭队,早。”
“早啊,谭队。”
“嗯,你们早。”
谭云龙穿着便服骑着摩托车进到所里,和路过的同事打着招呼。
现在其实不早了已经是上午,他也请了假晚到,因为大清早的,他就到儿子学校见老师去了。
暑假原高二下学期升高三的学生,假期很短,已经回校开始上课了,他儿子昨晚就在校外打架,闹得动静挺大,差点引发了群架。
不过他也没责怪儿子,因为儿子是为了保护被欺负的同学。
谭云龙对儿子学习一向看得很开,成绩不拔尖就不拔尖吧,高考考不上好大学就考不上吧,只要人品三观正就行。
这也是他当初工作调动时,不惜和妻子吵架也要把儿子转学到自己工作单位附近学校的原因,他得看着这小子。
警察做久了,见了太多形形色色的恶,他知道,不把孩子品性把控好,再把他怎么培养,都没什么意义。
走入办公楼,一路遇到的同事继续很热情地打招呼,辖区内虽然发生了恶性案件,但侦破得也快,为此他也得到了嘉奖。
就连所长也暗示他,趁此机会多跑动跑动,毕竟老关系还在,立了功也能顺理成章调回去,但谭云龙反而没什么动作,他觉得在乡镇派出所挺好的。
推开办公室的门,谭云龙怔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笑意,将门关上。
拿起热水壶,泡了一杯茶,递到男孩面前。
男孩从脚下拿出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在他面前打开,是一把铲子。
地下出土的文物都是国家的,私自盗取本就是犯法,而且他们的销赃渠道往往是国外,所以应该及时报警。
听完男孩简练的讲述后,谭云龙先起身走出办公室,安排人去卫生院的病房里进行布控,随后他又关门坐了回来,见李追远捧着茶杯,连续抿了好几口热茶都没放下。
“看来,这次是有事求我帮忙了。”
“嗯,谭叔叔,我想请你帮我安排入学,这是我的档案。”
谭云龙翻看起这些文件,随即无法理解道:“这是什么操作?”
“我想上学。”
“行,我帮你联络镇小学,你以前上几年级?”谭云龙拿着学籍证明,仔细看了又看,“少年班是小学么?这大学名字,啧啧,你以前上的是这所大学的附属小学?”
“我想跳级。”
“跳到六年级?我知道京里教育资源好,但这里学生竞争也挺激烈,只论考试能力的话,京里的可不见得比这里好。”
“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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