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电击到了一样,一个翻身,从电视机前坐到了放着作业的小桌前,“啪”的一声,打开台灯,即刻切换进冥思苦想做题法相。
润生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咋了?”
李追远猜测道:“彬彬哥,谭叔叔来了?”
“嗯!”
他认得自己亲爹的摩托车声,打小在家偷看电视时,一听到这声音马上就关电视去做作业。
只是,等呀等呀,也没见摩托车开过来,更没见人走上坝子。
润生疑惑道:“你爸不要你嘞?”
“你爸才不要你了。”
“我爸本来就不要我了。”
“艹,你作弊。”
顿了顿,
谭文彬补了声:“对不起。”
润生笑了:“呵呵呵。”
谭文彬站起身:“我爸不是为我来的,小远,润生,想要去看看不,可能村里又出案子了。”
润生摇摇头:“不去,广告之后,精彩马上继续。”
“我陪你去吧,彬彬哥。”
“好嘞,咱们走,小远。”
谭文彬牵着李追远的手走了出去,经过张婶小卖部时,谭文彬问了声先前经过的汽车摩托往哪儿去了。
张婶正在嗑瓜子,瞥了西北面一眼,说道:“朝着以前大胡子家去了。”
去大胡子家路上,谭文彬有些担忧地问道:“小远哥,你说我爸他们去那里干嘛,难不成事情被发现了?”
“不知道。”李追远摇摇头。
要出事露马脚,也该是那车死去的水猴子身份暴露了。
好几辆警车和摩托停在大胡子家外面,警察人手一个手电筒在照着。
不过现在应该照不出什么,鱼塘已经被填了,上面这一大块地也都被种上了树苗。
“咦,小远哥,我看见李大爷,他在坝子上。”
“我太爷没事吧?”
“没事,没被戴铐子,李大爷还在抽着烟呢。”
“彬彬?是彬彬么?”
“是我,赵叔。”
“呵,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亲戚家在这儿,我住他家玩呢。”
“行,我去喊你爸。”
“赵叔,帮我跟我爸说,小远和我一起来的。”
“哦。”
不一会儿,谭云龙就走了过来。
“爸!”谭文彬热情挥手。
“边上去。”谭云龙无视了自己儿子,来到李追远面前,小声道,“上头来了人,上午我们派出所去接了你太爷,中午一起吃了饭,下午一起去了几个地方,西亭镇,石港,都是你太爷捞过尸的地方。”
“叔叔,是什么人啊?”
“这我不清楚,但应该不是搞刑侦的。”
“我太爷有事么?”
“没事,就来了解了解情况,当个向导,讲讲当时发生的事,这房子和四周这些地,也都在你太爷名下是吧?”
“嗯。”
“放心吧,没什么事,快收队结束了。”
“谢谢叔叔。”
“谢什么谢,不是办案,也不牵扯什么保密条例。”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好了,辛苦大家陪着跑了一天。”
紧接着,李追远就听到自家太爷和那人的对话:“大爷,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配合工作嘛。”
“您早点回去休息。”
“你也是,呵呵。”
这声音,是余树。
“哟,小朋友,你怎么也在这里?”余树发现了李追远。
李追远反问道:“咦,说书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中午场没什么人来听,我就收了摊子,出来做兼职了。”
余树说着在李追远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李追远的头:
“小朋友,你家在这儿么?”
李三江这会儿散完烟走来,瞧见这一幕,马上道:“这是我曾孙,呵呵,这栋房子以后就是他的。”
“你曾孙?”余树显得很诧异,“亲的?”
“当然,我遗嘱写的都是他的名字。”
“哦,是么,挺聪明的孩子,我很喜欢。”
“那可不,我家小远侯聪明着呐。”
“好了,李大爷,我要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请你喝酒。”
“好说好说。”
谭云龙主动走向余树,问道:“明天还有什么安排么?”
“没有了,这里没什么事,很干净,我明儿就走了,辛苦你了,谭队。”
“我只是服从命令。”
大胡子家这边警察们已经散场了,李三江带着俩人往家走,路上,李三江不停抱怨着今天莫名其妙的,上午就被警车请去派出所,下午一连趟跑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居然村儿里来了。
不过,倒不是完全没收获,临了那人还塞了一条烟。
李追远一边听着一边在思索那位说书先生的身份,显然,说书先生才是他的兼职,可能把兼职水平玩成那样,也真是罕见。
不过,退一万步说,对方既然能和警察在一起做事,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坏人。
自己这里,也就不用担心了。
回到家里坝子上,润生还在一边扎纸一边看电视。
李三江走过去敲了一记毛栗子,润生也只是笑笑。
谭文彬坐下来,很熟练地拿起藤条开始扎纸,同时懊悔道:“早知道我就把作业本带着一起去了。”
李追远刚欲上楼,耳朵动了动,小声道:“彬彬哥,快回去做作业。”
“嗯?”
嘴巴里还在发出疑惑声,可身体却因惯性丢下手中活计,又是一个侧翻,坐到小书桌前,拿起笔,表演思考。
很快,谭云龙走上坝子。
谭文彬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嘴角默默勾起。
谁知谭云龙走过来,对着他后脑就是一拍,骂道:“你在糊弄鬼呢!”
谭文彬很委屈,心道:爸我这么努力学习你怎么还误解我?
“啪!”
下一刻,谭云龙按了开关,台灯亮起。
谭文彬:“……”
润生把电视搬到屋外看,借着电视机的光够干活了。
谭文彬习惯陪着润生在旁边写作业,不过因为小远把台灯借给自己了,他就不再开上面杆子上的灯泡了。
所以,他刚刚在他爸视角里,是几乎在一片漆黑下做着作业。
谭云龙提来了一袋子东西,放了下来,是他妻子特意弄来的一些偏方药。
他仔细筛选过了,无毒。
“小远,刚刚忘记把这些给你了,你看着吃一吃。”
“嗯,谢谢谭叔叔,我眼睛快好了,到时候还得请谭叔叔带我去报名上学。”
“这是当然,等你眼睛好了,我们就去,那边学校也说了,你什么时候去都可以,看你心情。”
“嗯,好的,谭叔。”
谭云龙转身,准备走之前,还是在儿子面前停下,拿起小书桌上的作业本,翻开,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解题过程。
“爸,这是小远给我出的题。”
“嗯,好好学。”谭云龙放下本子,摸了摸儿子的头,走了。
润生每晚都会把电视台看下班。
等电视机上出现彩色固定屏后,他关闭了电视,回头看见谭文彬居然还在做着题。
“你还不睡?”
“你先睡吧,我再做会儿。”
“哦。”
润生洗洗睡了。
早上醒来时,发现隔壁圆桌上没人,扭头一看,发现谭文彬趴在小书桌上睡得正香,手里还握着笔。
润生走到小狗笼子前,摸了摸它的狗头。
小黑狗睁眼看了他一眼,继续翻身睡觉。
润生嘀咕道:“没用啊。”
李追远醒来后,除了下来吃粥,其余时候都坐在二楼露台。
他已经连续“看”了好些天的《柳氏望气诀》和《秦氏观蛟法》,他觉得自己在眼睛不能看的前提下,说不定能对风水之术产生新的理解。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这些天的反刍,他弄明白两件事,一是那些“瞎子”形象算命的,普遍不靠谱;二是一定要保护好眼睛。
今晚,李追远在外头等了很久,没等到柳玉梅她们回来。
听到楼下润生哥的电视机发出没台的“哔”声,李追远也走进房间,做了一遍眼保健操后,躺下睡觉。
一觉醒来,再次习惯性睁开眼,侧头看去。
他看见一身白裙头戴簪花的女孩,很是端庄地坐在那里。
第一反应是,她还是那么好看。
然后就是:
哦,
我眼睛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