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卷 第168章 死了,就不渴了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进书架
    继而是疼。

    那从刀口冒出的血珠,兀然一下就沿着脖颈淌了下来。

    那人长眉蹙着,神色破碎,“早叫你走,你非要留下干什么。”

    阿磐心碎神伤,“主人怎会懂一个母亲的心啊。”

    那人不管,他甚至说,“你再不会看见阿砚。”

    这样的话,陆商早就警告过她。

    阿磐眼里噙泪,“这岂是怀王能做的事!”

    那人笑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比你明白。”

    是,萧延年比谁都知道该做什么,也比谁都知道不该做什么。

    他一次次夺得先机,也一次次当机立断,该舍的舍,该弃的弃,从前的余姬,曹姬,无不是她的替死鬼。

    他极少有此时这般犹豫的时候,这犹豫使他迟迟不能加大力道。

    依稀可见那人眸中有水光微微闪烁,他的声腔中夹杂着一声道不尽的叹,“阿磐,我用那一年,过完了一辈子。”

    他说的是去岁,说的是在南国的那一年。

    “过完了这一辈子,就该为中山活了。”

    “我也再不是原来的萧延年,今日下不去手,来日必将死在你手里。”

    是了,他一向清醒克制。

    “不管你从前是什么人,如今又是谁的人。但在你中山长大,吃的是中山的粮,饮的是中山的水,受的是中山的教化,你该为中山死一次。”

    是了,他说的原也没有错。

    “你该记得,上了我的马车,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是了,他最初的话,她也都记得。

    阿磐凝着泪,泪珠在眼里团团打转,然而极力地忍着,忍着,忍着眼泪不肯掉下一滴来,忍得眼眶通红,酸涩,胀胀的十分难受。

    再忍不得的时候,到底被那眼泪滚了下来。

    沿着脸颊滚下去,轻轻的一滴,落到了那人青筋暴突的手背,那刀锋一顿,顿得明显。

    她突然开了口,“主人,我渴了。”

    “想喝一口水。”

    在那无数个南国的暗夜里,每夜都要说起这几个字。

    这几个字,可会使他念起他所说的“那一年”?

    不知道。

    可那人说,“没有水。”

    阿磐眼泪滚着,颤着手去捂住脖颈。

    指节颤着,声腔也颤着,抖着,呜咽着,“好多血......我渴了......”

    那人神色悲怆,“阿磐,不怕,死了......死了就不渴了。”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