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芳见到吴承恩,眼中满含热泪:“汝忠兄,当年淮安一别,已有整整十三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吴承恩也是热泪盈眶:“子实,久违了。哦不,如今我该尊称你一声李部堂。”
李春芳骂道:“知道我在京城做官,你进京竟不找我!好狠的心肠啊你!”
吴承恩解释:“你如今是部院大臣。我找你有攀龙附凤之嫌啊。”
李春芳拉着吴承恩的手进了堂屋:“走,去你屋里说话。”
二人坐定。一番叙旧自不必说。
吴承恩给他讲了高升茶馆中的事。权当是一个笑话。
李春芳皱眉:“你宁愿去求那些乌七八糟的掮客、骗子,都不来求我?”
吴承恩笑道:“我太了解你这个人了。求你有用嘛?”
李春芳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向吏部举荐自己的门生故旧也不是一回两回。内举不避亲嘛,怎么没用?”
吴承恩却道:“但我不是你的门生故旧,而是你的知己。”
李春芳站起身,颔首:“没错。就因为你是我的知己。你即便求我,我也绝不会向吏部的人举荐你。”
“知道为何嘛?”
吴承恩给老友倒了一杯茶:“愿闻其详。”
李春芳字字铿锵:“我若举荐你,大明不过多一个庸碌的官僚。我若不举荐你,大明会多一个流芳千古的文豪!”
吴承恩笑道:“你言过其实了。”
李春芳却道:“我字字发自肺腑。若你入了官场,当个八品、九品小官,即便破格做了正七品又能如何?”
“每日应酬交际、公文往来、案牍劳形。你的官当到死也是名不见经传。”
“然你若后半生尽心修改你那旷世奇书《西游释厄传》,让它更加完美。即便几百上千年后,依旧有人能够记得你!”
“你不是做官的料,却是当文豪的料。”
“一朝官员以十万、百万计。传世文豪却只能出那么几位!”
李春芳和吴承恩围炉畅谈到深夜。
这可冻坏了胡同里等着偷猴的林十三师徒。
师徒二人冻得牙都打颤。今夜只好作罢,离开了猪尿泡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