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百骸流动,消除疲劳,增添气力。
无形中似乎有个虚拟的人物与他对练,很多拳经中难解的诀窍也是无师自通,其意自现。
客厅门口,孙氏和马氏坐着摘菜——巷子口挑担叫卖的青菜萝卜,水灵灵的,价钱也不贵。
看周青峰拳法练的浑身汗湿,虎虎生风,孙氏很不顺眼,鼻孔里有意无意的‘哼’个没完。
待到十点多,院子外响起拍环敲门声,有人一阵叫喊,“姐姐姐夫在吗?”
话音才响,来人自己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只山鸡,大声喊道:“姐,瞧我给你弄来了啥?”
来的是周继嗣的小舅子,孙氏的弟弟,大名唤作孙长庆。
这人见面极热情,把山鸡递给姐姐,又向姨娘马氏问好,还掏出一盒饴糖给周青峰。
“小子,在练武呐。”
“跟你哥学的吧。你哥可是厉害人,跟他学准没错。”
“来来来,咱哥俩练练手,我试试你能打不能打?”
孙长庆混不吝的脾气,乐呵呵跟周青峰比划了几下,被孙氏喜气洋洋的拉进厅堂,各式干果摆上桌,姐弟俩各自问些家常。
周青峰练了一身汗,从井里提水,进浴室冲凉。马氏回避,进厨房摘菜。
孙氏姐弟开始还大声说话,等左右没人了,反而声音越来越小,窃窃私语。
“姐姐近日可好?”
“好不了,自打那小子来了,我心里就不舒服。”
“那小子冒犯姐姐了?我去收拾他。”
“倒没冒犯,就是看他不顺眼,心里堵得慌。你可别去收拾,他哥护着紧,不好惹。
我不过给那小子点眼色看,他哥就责怪我。要我多置办些饭食,每日要有荤腥,生怕把他饿着,还得给他赔礼。”
孙氏说来气呼呼的。
孙长庆琢磨一下,走出厅堂,听水声哗哗,确认周青峰在冲凉,回来贴近姐姐耳朵,细声道:“姐,我姐夫不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呀。”
“他还不吃亏?养这么个堂弟有什么好?还是远方亲戚,之前从未有过来往。
周家就没别的亲戚能照顾他?偏偏你姐夫跑去把那克父克母的扫把星领了回来。”
孙长庆还是摇头,“姐,我知道的消息可不是这样。那小子是江宁周家的长房长孙,周家祖产理应由他继承。”
孙氏嗤笑道:“周家长房有个屁祖产,那小子的亲爹败家的很,把家产全卖掉了。一间房,一亩地都没留,我清楚的很。”
孙长庆语塞,还是摇头道:“姐夫在江宁县城可是饿虎般的人物,无人敢小觑,收留这堂弟定然有原因。
姐,你就别惹事。安心听姐夫的,赔礼就算了,吃食上别亏了他。要是坏了姐夫的谋算,倒霉的是你。”
想着自己丈夫的手段,孙氏有些怕怕,虽然不服,却不再说此事。
孙长庆又露出几分讨好的笑意,“姐,最近小弟手头有点紧,能不能从你这借点?”
孙氏伸手在弟弟额头一指,音调高了几分,怒其不争的骂道:“借,借,借,你啥时候还过?
二十好几了还不晓事,天天不是赌就是嫖,花了我多少银钱,一点不学好。”
孙长庆讪笑道:“姐,我不是给你送了一只山鸡么,也算是还账了。”
“哼,以为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山鸡?指不定是借你姐夫的名头,从别人手里硬抢的。
街头痞子,剥皮混子,干活不行,欺负人倒是拿手。害姐姐我出门都抬不起头来。
你也就是没碰到硬茬子,那天惹到不该惹的人,你逃命都难,我只能给你收尸。”
骂归骂,孙氏还是进了卧室,用随身小钥匙打开存放体己钱的柜子,拿出两贯,又担心太少,多拿一贯。
“姐姐命苦,生了一儿一女都夭折,就心疼你这弟弟。你也可怜姐姐些,拿了钱省着点花。”
“姐,你真是好人。有你当家,我姐夫一辈子不愁。”
见了钱,孙长庆欢喜的直搓手,抢一般的拿过来,数都不数,塞进口袋。
这会快到正午,周青峰冲凉换衣服,到厅堂前说了声,“嫂子,我出去吃饭了,中午就不回来。”
孙氏‘哼’了声,没回应。见弟弟要走,她一把将其拉住,低声道:“你若要去赌,不如把那小子带上。”
啊......?
孙长庆触电似的摆手,“姐,你真别背后搞事。姐夫要是知道我带坏他堂弟,非杀了我不可。”
孙氏却一指周青峰离去的背影,“那小子身上有一贯钱,你姐夫今个早上给的。”
“这个......”孙长庆一时犹豫。
“你带那小子去醉香楼,那里有吃有喝有玩,别的不用管。他若自己不学好,与你何干?”
孙氏出了主意,又低声道:“我肚皮没用,生不了仔,瞧不得那小子神气活现的样子。
万一马氏也是个废物,我担心周家的家产要落到那小子手里。
你当弟弟的天天来要钱,就不能让姐姐心里也痛快些?你给我把事办了。只要那小子不学好,也好让你姐夫死了心。”
孙长庆这才明白姐姐担心啥,这次没再迟疑,低声道:“醉香楼里吃喝嫖赌啥都有,我带那小子去便是。
可姐夫若是怪罪下来,姐你一定要帮我。”
孙氏点头,示意弟弟快去。
孙长庆追出院门,扬手招呼道:“青峰,青峰,走慢点。你要去找吃食,哥哥给你寻一家好的,包你满意。”
周青峰收了这位送的饴糖,还是蛮有好感。他降临江宁才半个月,也想有个地头蛇带自己到处逛逛,多增长些见闻。
“有劳孙哥了,中午我做东,请大哥吃一顿好了。”
“哎呀,你年纪小,哪能你做东?跟哥哥走,这江宁城里我熟悉的很,保你吃好喝好。”
孙长庆兜里有三贯‘巨款’,本能的抖落起来。他这街头混混要得是面子,拉着周青峰就朝城里‘销金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