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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夜深了,月光洒在草木葳蕤的小路上,清泉一样潺潺浮动。
唐纳言手上夹了一根燃着的烟,站在窗边听电话。
对于集团百年大庆的典礼,白天夏董在看过展览之后,面色不善地提了很多意见。文宣部的负责人慌了,给唐纳言打了一夜的电话,好向他讨个对策。
在饭局上,唐纳言调了静音,一直都懒得理睬。
这会儿到了家,他洗过澡,静静坐了会儿,才给对方拨过去。
江宏坤等了一个晚上,很快就接了:“唐主任,可算接到您电话了。”
“不好意思,江总。”唐纳言的手搭在窗台边,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和几个老朋友在吃饭,一直没看手机。”
这当然是一句客套话,江宏坤也听得出。
但那头匀缓的语速,配上一句恭维式的江总,谁又能不领情呢?
再者说,唐纳言是夏治功身边最得力的人,某种程度上,他的态度就是几位领导的态度。夏董今天那一顿骂,高层们都亲眼看着的,唐纳言还肯回电话,已经是他面面俱到了。
江宏坤立马赔罪说:“是我没眼力,打搅您和朋友吃饭了。”
唐纳言笑了下:“不说这么见外的话,都结束了。你有什么事吗?”
江宏坤说:“我是想问,今天展览的主题词,夏董好像有点不满意,我该改成什么才好?”
“展览追本溯源,从上世纪二十年代讲起是好的,这一点领导们没意见,但你这个提法不大对,最新的材料看了吗?称作新赶考之路了。”唐纳言偏头,呼出一口白色的烟雾,随风飘向了远方。
停顿片刻,他又说:“另外,江总啊,多把心思放在主业上,你站好了前哨,也要守牢后院是不是?这次庆典弄得不好,其他的更不用谈了。”
江宏坤明白,这已经是他法外开恩的良言了。
唐纳言此人,在他父亲的严格教育下成长起来,又在集团里历练多年,要想找出几个比他城府还深的人,只怕是难。他肯说这几句话,说明上面还没完全放弃自己,就仍有补救的余地。
他连连点头:“是,唐主任你说的对,我记住了。”
唐纳言把烟捻灭了,结束通话:“那就这样吧,早点休息。”
“好,您也早点休息,明天见。”
他丢下手机,又转身进了浴室漱口。
不是唐纳言愿意多废话,江宏坤这个人能力不强,投机钻营却很有一套。
如今老夏是对他颇有微词,话里话外表露出批评和不满,但保不齐哪天,江宏坤就攀上哪根高枝,调走扶正了。
不如趁现在这会儿,先吊足他一阵胃口,再顺势卖个好。
要从一开始就接了这个电话,他的人情也就没那么值钱了。在传统社会的差序格局里,这是极为重要的一份筹码。
只要活在这个世上,刀光剑影,鼓角争鸣,就不会有远去的一天,每个人都随时随地的,在做判断、做选择,处理复杂的工作和人际关系,然后站队。
清高如唐纳言,也在做着同样的事,且做得游刃有余。
他刚擦干净下巴,就听见庄齐在房里喊了一声,“啊——”
浴室紧挨着妹妹的房间,这句叫喊在夜晚听起来,格外凄厉。
唐纳言立刻丢下毛巾,赶过去看。
推开门,妹妹的房里黑漆漆的,他伸手揿下开关。
灯亮起来的瞬间,唐纳言看见庄齐躺在地板上。
一起被掀翻的,还有一把厚重的玫瑰圈椅。
她抱着小腿,细长的眉毛吃痛地拧在了一起。
他往前走了两步,蹲下去查看伤势:“怎么摔跤了?”
庄齐嘟囔了句,托着他的手臂想要站起来:“我半夜渴了,想找水喝......没注意这里加了套桌椅。”
“别乱动,让哥哥看看。”唐纳言沉声,食指和拇指握成一个圈,捏住她的脚踝揉了揉。
庄齐立马就疼得喊了一声。
唐纳言扭头看她:“这个地方很痛?”
哥哥虎口处粗糙的掌纹摩挲着她,一下又一下。
当时那种状况,庄齐不知究竟是痛是痒,总之难以忍受。
她挣扎了下,想要把脚抽回来:“没......没多痛,明天起来就好了吧,不用管它了。”
唐纳言睇了她一眼:“不及时处理的话,睡一觉还要肿得更厉害,净胡闹!”
“那......那要怎么处理嘛。”庄齐不敢看他,眼神钉在地面上。
他换了个姿势,一只手从她腿弯里绕过,轻而易举地抱起了她。
身体突然的悬空让庄齐吓了一跳。
她的手紧张地扑动一下,像林间迷了路的幼鸟,不安地搂紧眼前的依靠。
庄齐的脸贴在他胸口,闻到了他身上沉稳温柔的木质香,是上好的松烟墨刚化开在宣纸上,还没完全干透的味道。
她闭上眼,在这一段短短的路程里,轻微地、小口地嗅了一下。
唐纳言把她小心地放在那张复古床尾凳上。
落地后,庄齐不敢再离得他太近。
刚才只是闻了一下,她就隐隐觉得,脸颊开始发烫了呢。
她不大相信她的自制力,于是蜷曲着手脚,自发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弄得唐纳言好奇道:“看伤呢,你在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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