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苦得还是咱们百姓。”
……
几个直隶口音的汉子聚在桌边,旁若无人的大声议论,说到后来,干脆拍着桌子大骂起来,骂这个时代,骂那些洋人,骂兵丁,骂衙蠹,骂徽商,骂晋商。
这年头人人心里憋着口气,如今官府自顾不暇,不趁着这当口好好骂一骂,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骂了。
听到那伙直隶商帮的商贩骂街,暴式彬叹了口气,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人诚不欺我也。”
杨源懋却摇着头,说道:“非也,非也。今日的破是为了明日的立,所谓不破不立,大破大立,就是这个道理。当年法国大革命不也是这般景象?可如今呢?法国已是列强,殖民地遍布世界。”
话说得如此直白,接下去的话不用他说众人也明白,只是这破立之间需要多少牺牲者呢?安徽、湖北在光复会的领导下已经揭竿而起,可是河南却仍是一片死气沉沉,豫省同盟会懂军事的骨干要么在日本,要么联络不上,就靠一帮秀才奔走,革命形势却也不是那么乐观。
四人闷头喝酒,渐渐也带了几分醉意,正尽兴时,却突然现街上的人都在奔跑,一些人还在喊叫,举目望去,才现雪已停了,视线良好。
“生何事?”四人站起身,走出酒铺,却见街上的人都在向西边奔去。
向西眺望,却见那远方黑烟滚滚,似乎是什么地方起了火。
四人会了帐,提着柳编箱也赶了过去,到了地方一看,那着火的是城外的一座晋商货栈,现在已被征用为官仓,里头堆积着刚刚运来的军储,以棉衣居多。
此刻,那仓库已是烈焰冲天,虽然兵丁们大呼小叫的扑火,但显然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军队的冬衣化为灰烬。
官仓附近的地面上洒满了花花绿绿的小纸片,百姓们都在争抢,兵丁则在大声呵斥百姓,夺下那些纸片。
混乱中暴式彬抢了几张纸片,揣进袖子里,向同伴们使了个眼色,四人便提着柳编箱又往回赶,进了城选了个偏僻的小巷走过去,将那几张花花绿绿的纸片传看起来。
纸片上印着几句口号。
“打倒满清!光复中华!”
“四民平等!创建共和!”
“废除苛捐杂税!保卫国民权利!”
“各省同志快快行动!”
“南北革命同时进行!”
……
这是革命党的传单,所有传单的落款都写着“共和军北伐先遣游击队”,显然,它是共和军印刷的。
“是共和军的传单!”杨源懋激动的说道。
“他们杀到豫南了?”暴式彬也是同样的激动。
四人激动了片刻,将传单藏好,杨源懋说道:“时不我待,我们应该立即南下,即使没有火车,我们也要用腿走到武汉!顺着铁路走,肯定能与北伐部队会合。”
“我跟你一起走!”暴式彬说道。
刘镇华说道:“我想了想,还是去陕南为好,年初我已去过,结识了几位哥老会领,现在豫西革命蓄势待,一旦起义,不能没有策应,我去陕南联络哥老会,到时豫西、陕南同时举义,还怕革命不成么?”
杨源懋点了点头,说道:“我与质夫去武汉,你们两人去陕南,就这样说定了,火车票不好买,我给你们留封信,看我那位同年能不能帮忙。豫西、陕南起义之后,如果清军势大难以坚守,就把队伍拉到豫南,到时南北对进,与共和军在鄂北会师!”
暴式彬说道:“现在先遣队已经到了,共和军主力可能就在后头,北伐大军一到,咱们河南就光复了!”
“所以,咱们河南的同志不能干等着,得尽快行动起来,动起义,响应共和军!”一直沉默不语的刘粹轩亮了亮拳头。
……
这些同盟会员并不知道,共和军的主力部队仍聚集在武汉周遍,准备迎击东路清军,主力部队并未北上,所谓的“共和军北伐先遣游击队”不过是一个噱头,而扮演这路“北伐大军”的正是共和军总司令部直辖的特战营。
由于湖北的汉阳府、德安府均被会党武装光复,境内的京汉铁路沿线已掌握在革命者手中,对于清军来说,信阳以南数百里的铁路线已变得非常危险。共和军特战营乘着小火车一路北上,走一路拆一路铁轨,而且在各地会党武装的协助下,一直摸到了河南境内,随后分成小队,就在信阳周遍东打一枪西放一炮,焚烧军储,伏击官军,虚张声势……信阳的地方官已是焦头烂额。
为了保障铁路运输,清军不得不分兵围剿,但面对行踪无定、分散行动的特战营战士,犹如拳头打跳蚤,使不上力。
作为一个腐朽的没落王朝,满清王朝较早的领教了特种作战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