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徐凤年的笑意当做理所当然的退缩,一手一挥,发号施令道:“松绑!”
徐凤年瞥了眼钟澄心和钟府文士,回头望向钟洪武,“为何?”
钟洪武气极反笑,“你算老几?就是大将军在此,本将也要让你老老实实放人!”
一直跪在地上的汪植抬头厉声道:“钟洪武,休要倚老卖老!末将一千骑兵,就能踏平小小龙睛郡!”
钟洪武正眼都不瞧一下汪植,只是双手抱胸,倨傲道:“你也配跟本将说话?姓汪的小子,你也是掏钱给徐凤年才买来的官爵吧?敢不敢去凉莽边境上走一遭?小心别瞧见了北莽骑军冲锋,就吓得三条腿都软了。”
汪植面无表情,冷冰冰说道:“钟洪武,我敬你与我爹是同僚,你若再羞辱我,以后我汪植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钟洪武哈哈大笑,“你爹?姓汪的?容老夫想一想。”
钟洪武敛去笑意,略作停顿,转头讥讽道:“北凉军中,这三十几年还真没有入我眼的汪姓将军!你那不成气候的爹算哪根葱?”
汪植咬牙切齿,默不作声。
徐凤年冷眼旁观钟洪武的跋扈。
北凉军中小山头林立,钟洪武担任骑军统帅将近十年,他那一辈的老将中,也就燕文鸾军功威望能与之媲美,钟洪武是当之无愧的一座山头山大王,加上先前陈芝豹的青壮一脉,三者相互掣肘,北凉军除去大雪龙骑军和龙象军等几支亲军,绝大多势力被三人瓜分殆尽,三者之中,当然又以官位军功尽是第一的北凉都护陈芝豹为首,燕文鸾紧随其后,燕老将军麾下势力要比钟洪武略少,但是远比性格爆烈的钟洪武更会为官之道,更懂得经营栽培,手下嫡系要比钟系爬升得快捷,扣除掉勋官散官的那八十余实权将领,燕文鸾门生手下多达接近三十人,数目远高于钟洪武的寥寥十余人,但越是如此,钟洪武愈发不懂“规矩”,这么多年徐骁也一直多加忍让。
钟洪武训斥过了汪植,转头对徐凤年冷笑道:“世子还不亲手松绑?否则小心本将再去王府跟大将军当面骂你一骂!”
原本还有些笑意的徐凤年听到这句话后,眼眸清凉如水,语气轻轻讶异:“哦?”
钟洪武争锋相对:“要不然你以为当如何?还打算跟去本将那府邸负荆请罪?”
徐凤年握着马鞭,对刘老帮主几位如履薄冰的“外人”说道:“劳烦老帮主先离开一下。”
钟洪武凌厉大笑道:“不用!面子是你自己丢在地上的,就别怪外人踩上几脚。”
徐凤年也没有坚持,笑道:“听说钟洪武你是名副其实的二品高手?春秋陷阵无敌手?”
钟洪武一手握住直立于地上的铁矛,“打你徐凤年两百个终归是不成问题的。”
陈锡亮眉头紧皱,十指紧扣。
徐北枳则是会心一笑。
陈锡亮眼角余光瞥见了徐北枳闲适神情,悄悄松开十指。
徐凤年点了点头,“好,那我领教一下。”
钟洪武听到这句话后,环视一周,摇头笑道:“让那青衣小女子替你上阵?还是让你的狗腿子汪植?徐凤年啊徐凤年,你怎么不让他们帮你做北凉王?”
徐凤年一手下垂,一手伸臂,衣袖在身前一掠。
十二柄飞剑悬空二停。
长短不一,色泽各异。
徐凤年屈指一弹其中一柄飞剑,轻声念道:“太阿。”
“杀厅内次尉。”
一剑过头颅。
第二次屈指轻弹飞剑,“桃花。”
“杀翊麾校尉汤自毅。”
第三次屈指飞剑断长生,“玄雷。”
“杀钟府幕僚唐端。”
文士跟大厅内的次尉死法如出一辙,当场暴毙。
老当益壮的钟洪武健壮身躯颤抖,松开铁矛,好似无比艰辛地缓缓低头,低声道:“见过世子殿下。”
第四剑,徐凤年手指搭在飞剑之上,“此剑黄桐。”
望向脸色苍白的钟洪武,问道:“杀钟澄心?”
钟洪武微微抬头,眼中夹杂了诸多情绪,暴怒,阴鸷,愤恨。
还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敬畏。
徐凤年平静道:“那余下这么多柄,杀一个大不敬的钟洪武总该够了。”
怀化大将军钟洪武扑通一声重重跪下,“钟洪武参见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