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声嘀咕道:“你倒是轻点呀。”
“嗯?”
“没,没事......”
高凌薇白了荣陶陶一眼,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她推开了办公室内侧的房门,进入了休息室,自顾自的走进了卫浴间。
荣陶陶则是从沙发上爬起来,来到办公桌前,拿起了对讲:“赵棠,赵棠有没有。”
“棠哥在厕所,我们在宿舍寝室,有什么事?”焦腾达的声音回了过来。
荣陶陶:“让他来高队办公室,我等他。”
“收到。”
不过2、3分钟,赵棠就赶到了高凌薇的办公室,此时的荣陶陶也已经将内侧屋门关闭,坐在沙发上等赵棠了。
看到独臂青年敲门而入,荣陶陶急忙招手:“来,过来坐。”
看得出来,赵棠来的很匆忙,浑身上下只有手是干净的,应该是刚刚洗过,而他的脸、包括一身雪地迷彩都是脏兮兮的。
“淘淘,什么事。”赵棠迈步走了进来,坐在了侧面独立的沙发上,默默的看着荣陶陶。
那本该炽热的一双虎目,已经没有了几个月前的风采。
他本是越战越勇、越挫越勇的汉子,而此时却沦为了一名普通的雪燃军士兵,在他的身上,荣陶陶看不到昔日里武痴的冲劲儿与心气儿了。
这很可怕,也很可惜。
荣陶陶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那夜过后,你就变了个人。”
闻言,赵棠的眼帘低垂了下来,也看向了自己孤零零的手掌:“我只是更小心、更谨慎了些。”
小心谨慎当然是良好的品质,但也要分人。
这样的词汇放在焦腾达身上,自然是好事一桩,但放在赵棠的身上,便彻底抹平了他的棱角,让他变得瞻前顾后,也让他彻底泯为众人。
荣陶陶起身走向办公室大门,随手扔了一块饼干给赵棠,也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愿意跟我说说么?”
“说什么?”
“说说你的改变。”
“每个人都会改变。”
“是的。”荣陶陶走了回来,吃着饼干,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每个人都会改变,但我不在乎其他人,我更关心小魂们。”
赵棠那孤零零的手掌把玩着饼干小袋,沉默良久,开口道:“徐伊予救了我。”
“嗯。”
赵棠:“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锋雪大刃,距离我这只手臂只隔着一层薄薄的丝雾迷裳。
在武器没有触碰到丝雾迷裳之前,那衣物是透明的,所以我并不知道丝雾迷裳的存在。
所以眼看着锋雪大刃落下,我也想到了我的结局。
想到了我离开魂武世界,离开战场。我会在平凡的世界里,在某个安稳的城市角落中,郁郁度过余生。”
荣陶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呵呵。”赵棠那脏兮兮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我更愿意死在战场上。
死在冲锋的路上。死,也死得其所。
我可以丢掉性命,淘淘,但我不能丢掉这条手臂,我承担不了那样的后果。”
说着,赵棠抬起了孤零零的手掌,言语之间稍显激动:“你问我为什么会改变,因为我不得不改变。
我怕了,淘淘。
请原谅我变得胆小,变成你眼中的怂包!”
赵棠的话语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我不想离开魂武世界,我不想离开青山军,更不想离开我的同伴们!
这里有属于我的人生!
我不想余生坐在家里,看着新闻报道,看着你们如何奋斗,而我只能当一名看客!
我不是你,荣陶陶!
我没办法像你那样,第二天四肢健全的重返战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我......”
“咔嚓!”办公室内门突然被打开。
高凌薇穿着作训裤、黑色短袖走了出来,她头上搭着白色浴巾,面无表情的看着赵棠。
荣陶陶急忙抬起手,轻轻的压了压:“发泄出来是好事儿。”
赵棠低下了头,手肘拄着膝盖,宽厚的大手捂住了脏兮兮的脸。
三个月的漫长生死战场,让每一个参与其中的战士都身心俱疲。
当休息下来的那一刻,紧绷的一根弦放松下来,将士们出现什么样的过激反应都不为过。
更何况是备受打击的赵棠。
一切如赵棠所说,他宁愿死,也不能再断手。
马革裹尸,死得其所。
但是断掉仅剩的一只手,葬送的却是他的雄心、他的骄傲、他的人生。
赵棠低垂着脑袋,单手捂着脸,那指缝中隐隐有滚烫的泪水流下,轻声道:“抱歉,不该冲你发泄的。”
“自家人,道什么歉。”荣陶陶轻声安慰着,心中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麻绳专挑细处断,苦难只寻苦命人。
这狗娘养的雪境世界,的确对某些人过于残忍了些。
在这茫茫雪境中,时刻都在发生着故事,大雪也时刻在掩埋故事。
只是作为亲身经历者,这故事的滋味,太过苦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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