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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前辈我让你三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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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眉头。

    那一缕灵气凝聚为袖箭的偷袭,本该打在那黑衣小丫头的腿上,击碎膝盖后,被那股穿透骨头的袖箭劲头一带,刚好能够破开渡船飞掠的那点浅薄阵法屏障,外人瞧着,也就是小丫头一个没站稳,摔出了渡船,然后不小心摔死而已。这艘渡船那边,都不用担责任,自己走栏杆摔死,渡船一没晃二没摇的,怪得着谁?

    只可惜那一道隐蔽的灵气袖箭,竟然被那那白衣书生以扇子挡住,但是瞧着也不轻松好受,快步后撤两步,背靠栏杆,这才稳住身形。

    魏白摇摇头。

    原来真是个废物啊。

    先前幸好没让身边那个狗腿子出手,不然这要是传出去,还不是自己和铁艟府丢脸。这趟春露圃之行,就要糟心了。

    那白衣书生一脸怒容,高声喊道:“你们渡船就没人管管,二楼有人行凶!”

    黑衣小姑娘赶忙停下,跳下栏杆,躲在他身边,脸色惨白,没忘记他的叮嘱交待,以心湖涟漪询问道:“比那黄袍老祖还要厉害?”

    白衣书生没有以心声言语,而是直接点头轻声道:“厉害多了。”

    只不过厉害不在道行修为,人心坏水罢了。

    小姑娘有些急眼了,“那咱们赶紧跑路吧?”

    白衣书生突然变了神色,一手轻轻放在她脑袋上,合起折扇,微笑道:“我们今天跑了,由着这帮祸害明天去害死其他人?世道是一锅粥,那些苍蝇屎,就该钓上钩来,丢出去,见一颗丢一颗。还记得我们在江湖上遇到的那拨人吗?记得我事后是怎么说的吗?”

    小姑娘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当灾难真的事到临头了,好像人人都是弱者。在这之前,人人又好像都是强者,因为总有更弱的弱者存在。”

    先前他们一起缓缓登山,据当地百姓说那座山上最近有古怪,他们就想去瞅瞅。

    在僻静山路上,遇到了一拨快马饮酒的江湖豪侠,意气风发,言语高声,说要宰了那头精怪才好扬名立万。

    不知为何,当时走在道路中间的白衣书生没有让路,然后就被一匹高头大马给直接撞飞了出去,骑马之人人人放声大笑,马蹄阵阵,扬长而去。

    不过当时她倒是没担心。

    一个能活活打死黄袍老祖的剑仙唉。

    而且当时都没使出被他养在酒壶里的飞剑来着。

    可她就是觉得生气。

    她当时忍不住张开了嘴巴,结果已经被白衣书生站在身边,轻轻按住了她的脑袋,笑着说没关系。

    之后他们两人就看到那拨江湖武人,给一位身高两丈獠牙精怪给堵住了路,它当时嘴上还大口嚼着一条胳膊,手中攥着一位男子血肉模糊的尸体。

    黑衣小姑娘大致瞧出死了的,正是那个一马当先撞飞白衣书生的那个坏蛋。

    最后她躲在白衣书生的身后,他就伸出那把合拢的折扇,指向那头暴戾吃人的魁梧精怪,笑道:“你先吃饱了这顿断头饭再说。”

    那头拦路精怪竟是丢了手中尸体,想要往密林深处逃窜。

    那些早先吃饱了撑着要上山杀妖的江湖人,开始跪地磕头,祈求救命。

    小姑娘不太喜欢这个江湖故事。

    从开头到结尾,她都不太喜欢。

    渡船二楼那边的一处观景台,亦是成群结队。

    瞧着那白衣书生挡下了那一手后,便觉得没劲了。

    让过那一大一小便是。

    而那个白衣书生也没胆子兴师问罪,似乎就那么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了。

    这处观景台众人哄然大笑。

    毫不忌惮给那一大一小知晓是谁出手。

    一位渡船伙计硬着头皮走到那白衣书生身边,他不是担心这个渡船客人絮叨,而是担心自己被管事逼着来这边,不小心惹来了二楼贵客们的厌弃,此后这趟春露圃之行,可就套不着半点赏钱了。

    那年轻伙计板着脸站在那白衣书生身前,问道:“你瞎嚷什么嚷?你哪里狗眼看到有人行凶了?”

    白衣书生转头望向黑衣小姑娘,“是他卖给你的邸报,还劝说另外那位客人不要打死你,当了一回大好人?”

    她摇摇头。

    是个年纪更老的。

    白衣书生以折扇轻轻拍打心口,自言自语道:“修道之人,要多修心,不然瘸腿走路,走不到最高处。”

    黑衣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袖子,一只手挡在嘴边,仰着脑袋悄悄与他说道:“不许生气,不然我就对你生气了啊,我很凶的。”

    白衣书生仰头望向二楼,“不行,我要讲讲道理,上次在苍筠湖没说够。”

    那年轻伙计伸手就要推搡那个瞧着就不顺眼的白衣书生,装什么斯文,一手伸去,“你还不消停了是吧?滚回屋子一边凉快去!”

    然后他目瞪口呆。

    自己的手掌,怎的在那人身前一寸外就伸不过去了?

    那白衣书生也不看他,笑眯眯道:“压在四境,就真当我是四境武夫了啊。”

    年轻伙计突然一弯腰,抱拳笑道:“客人你继续赏景,小的就不打搅了。”

    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还真给他跑掉了。

    跑到船头那边,转头一看,白衣书生已经没了身影,只剩下一个皱着眉头的黑衣小姑娘。

    渡船二楼一处离着魏白他们不远的观景台。

    七八位联袂游历历练的男女修士一起齐齐后退。

    眼睛一花,那个挡下一记灵气袖箭都很吃力的白衣书生,就已经莫名其妙站在了栏杆上,在那儿一手负后,一手轻轻摇扇,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当一个人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身灵气运转骤然凝滞,如背负山岳,竟是涨红了脸,哑口无言。

    那个白衣书生微笑道:“我讲道理的时候,你们听着就行了。”

    啪一声,合拢折扇,轻轻一提。

    那个出手袖箭的练气士被悬空提起,给那白衣书生抓住头颅,随手向后一丢,直接摔出了渡船之外。

    折扇又一提,又是一人被勒紧脖子一般悬高,被一袖子拍向渡船外。

    全部给那人下了饺子。

    观景台上已经空空荡荡,就除了那位腰挂朱红色酒壶的白衣书生。

    他一个后仰,竟是跟着倒飞出了渡船之外,两只雪白大袖猎猎作响,瞬间下坠,不见了踪迹。

    片刻之后。

    他又出现在了渡船栏杆上,仰头望向天字号房那边的观景台,笑眯眯不言语。

    魏白扯了扯嘴角,“廖师父,怎么说?”

    壮硕老者已经大步向前,以罡气弹开那些只会吹嘘拍马的山上山下帮闲废物,老人凝视着那个白衣书生,沉声道:“不好说。”

    魏白转头瞥了眼那个脸色微白的江湖汉子,收回视线后,笑道:“那岂不是有些难办了?”

    老嬷嬷也站在了魏白身边,“这有什么麻烦的,让廖小子下去陪他玩一会儿,到底有几斤几两,掂量一下便晓得了。”

    魏白没有擅作主张,寄人篱下的家奴供奉也是人,尤其是确实有大本事的,他一向不吝啬自己的亲近与尊敬。所以魏白轻声道:“廖师父你不用强出头。”

    壮硕老者一手握拳,浑身关节如爆竹炸响,冷笑道:“南边的绣花枕头经不起打,北边彭老儿的剑客又是那位相国护着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敢挑衅我们铁艟府的,管他是武夫还是修士,我今儿就不错过了。”

    铁艟府金身境老者没有气势如虹,一拳直去,而是单手撑在栏杆上,轻轻飘落在一楼船板上,笑道:“小子,陪我热热手?放心,不打死你,无冤无仇的。”

    那人仰起头以手指折扇抵住下巴,似乎在想事情,然后收起折扇,也飘落在地,“让人一招的下场都不太好……”

    白衣书生停顿片刻,然后笑容灿烂道:“那就让人三招好了。”

    他一手负后,手握折扇,指了指自己额头,“你先出三拳,之后再说。生死自负,如何?”

    两人极有默契,各自站在了渡船两侧,相距约莫二十步。

    渡船所有乘客都在窃窃私语。

    魏白那边更是觉得匪夷所思。

    唯独一个从宝相国更南边动身,逃难向春露圃的一楼渡船客人,面色惨白,嘴唇发抖。

    他欲哭无泪。

    我怎么又碰到这个性情难测、道法高深的年轻剑仙了。

    年轻剑仙老爷,我这是跑路啊,就为了不再见到你老人家啊,真不是故意要与你乘坐一艘渡船的啊!

    姓廖的金身境武夫老者,嗤笑道:“小子,真要让我三拳?”

    那白衣书生一脸讶异道:“不够?那就四拳?你要觉得把握不大,五拳,就五拳好了,真不能更多了。多了,看热闹的,会觉得乏味。”

    老人竖起大拇指,笑道:“三拳过后,希望你还有个全尸。”

    他不再言语,拳架拉开,罡气汹涌,拳意暴涨。

    一楼二楼竟是人人大风扑面的处境。

    一些个道行不高的练气士和武夫,几乎都要睁不开眼睛。

    轰然一声。

    屋舍房间那一侧的墙壁窗户,竟是出现了一阵持续不绝的龟裂声响。

    那壮硕老者站在了白衣书生先前所站位置,再一看,那个白衣书生竟然被瞬间粉碎个四分五裂,而是站在了船头那边,一身白袍与大袖翻滚如雪飞。

    这让一些个认出了老人铁艟府身份的家伙,只得将一些喝彩声咽回肚子。

    那人喉结微动,似乎也绝对没有表面那么轻松,应该是强撑着咽下了涌到嘴边的鲜血,然后他仍是笑眯眯道:“这一拳下去,换成别人,最多就是让六境武夫当场毙命,老前辈还是厚道,心慈手软了。”

    廖姓老者眯眼,年轻人身上那件白袍这会儿才被自己的拳罡震散尘土,但是却没有丝毫裂缝出现,老者沉声道:“一件上品法袍,难怪难怪!好心机,好城府,藏得深!”

    那人依旧手持折扇,缓缓走向前,“我砸锅卖铁好不容易买了件法袍,埋怨我没被你一拳打死?老前辈你再这样,可就不讲江湖道义了啊。行行行,我撤去法袍功效便是,还有两拳。”

    老人一步踏地,整艘渡船竟是都下坠了一丈多,身形如奔雷向前,更是毕生拳意巅峰的迅猛一拳。

    这一下子,那个白衣书生总该要么直接身体炸开,最少也该被一拳打穿船头,坠入地面了吧?

    没有。

    不但如此。

    那人还站在了原地,依旧一手持扇,但是抬起了原本负后的那只手掌而已。

    这一次换成了壮硕老者倒滑出去,站定后,肩头微微倾斜。

    二楼那边,魏白脸色阴沉。

    那个老嬷嬷更是面沉如水,心思晃荡不定。

    白衣书生半天没动,然后哎呦一声,双脚不动,装模作样摇晃了身躯几下,“前辈拳法如神,可怕可怕。所幸前辈只有只有一拳了,心有余悸,幸好前辈客气,没答应我一口气让你五拳,我这会儿很是后怕了。”

    所有渡船客人都快要崩溃了。

    他娘的这辈子都没见过明明这么会演戏、又这么不用心的家伙!

    那壮硕老者笑了笑,“那就最后一拳!”

    深呼吸一口气。

    老者一身雄浑罡气撑开了长衫。

    下一刻,异象突起。

    堂堂铁艟府金身境武夫老人,竟是没有直接对那个白衣书生出拳,而是半路偏移路线,去找那个一直站在栏杆旁的黑衣小姑娘,她每次见着了白衣书生安然无恙,便会绷着脸忍着笑,偷偷抬起两只小手,轻轻拍掌,拍掌动作很快,但是无声无息,应该是刻意让双掌不合拢来着。

    又是一瞬间。

    如同光阴长河就那么静止了。

    只见一袭白衣站在了黑衣小姑娘身边,左手五指如钩,掐住那铁艟府武学宗师的脖子,让身体前倾的后者咫尺都无法向前走出,后者脖颈处血流如注,白衣书生一手握有折扇,轻轻松开手指,轻轻推在老者额头上,砰然一声,一位在战阵上厮杀出来的金身境武夫,直接撞开船尾,坠出渡船。

    白衣书生转头望向二楼那边,左手在栏杆上轻轻反复擦拭了几下,眯眼笑问道:“怎么说?”

    二楼观景台那边,魏白没说话,老嬷嬷没说话。

    片刻之后。

    所有人都听到了远处的类名声响。

    渡船后方,有一粒金光炸开,然后剑光骤然而至,有一位少年模样、头别金色簪子的御剑之人,望向栏杆这边,问道:“就是你一剑劈开了我金乌宫那座雷云?”

    那个白衣书生一脸茫然,问道:“你在说什么?”

    那少年剑仙无奈一笑,“到了春露圃,我请你喝茶。”

    剑光远去。

    黑衣小姑娘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这样的山上故事,是很豪气壮举了,但是她就是开心不起来,低下头,走到那白衣书生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对不起。”

    那人蹲下身,双手扯住她的脸蛋,轻轻一拽,然后朝她做了个鬼脸,柔声笑道:“嘛呢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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