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了女儿见到母亲的娇痴和无赖。
文丹溪清亮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便知道她肯定是生了谁的气。她拉着她说道:“来,娘为你做了几样点心,你父亲尝了也说好吃。”
“嗯。”
陈梓坤咚地一下往椅上一座,拿起点心狠狠地咬了几口,恨恨地拍案骂道:“娘亲,你说我当时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非要费尽心思的把那个姓萧的书呆子弄进陈国。你看他那个张狂样儿,才能没见多少,整日跟我对着干。他真以为我不敢拿他怎么样吗?”
文丹溪一怔,然后温和而巧妙的将两人争吵的内幕套了出来。
她低头思索半晌,语重心长的说道:“宝儿啊,你还记得娘小时候给你讲过的唐朝的故事吗?”
“嗯,记得,武则天的故事女儿全部都记得。”
“不是她,还有一个唐太宗的故事。他手下有两个臣子,一个叫房玄龄一个叫杜如晦,人称房谋杜断的。”
陈梓坤恍然大悟,点头道:“嗯,记起来了。”
文丹溪又亲手给她斟了一杯茶,循循善诱的说道:“太宗手下还有一个叫魏征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陈梓坤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文丹溪也不催她,半晌之后,陈梓坤突然抬起头问道:“母亲是说,他和崔先生两人就像房杜,而他对女儿的谏议就像是魏征对唐太宗那样。”
文丹溪笑着点头:“你明白就好。咱们每一个人都有缺点和偏好,都不可避免的会做错事。普通人这样倒无伤大雅。但是做为君王就不可以,古语道:王言如丝,其出如纶。宫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宫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你的每一个决定,每一句话都会影响到下面的一干人,甚至影响到全国的百姓。所以,你自从立志要当君主的那个时刻开始,你就没有了任性的权利。萧先生他这样挺好,即使没有他,娘也会为你物色一个这样的人。像太宗那样的英明帝王尚且需要魏征这样的人来时时提醒,更何况你年轻,我和你父亲又都出身微末,又不能给你很好的教导,你以后要越发勤勉自省才是。”
陈梓坤慢慢低下头,气已消了大半。
她灿然一笑,接着和母亲拉起了家常:“娘亲,你最近在忙什么呀?雪松哥哥怎么样了?”
“娘最近在编书,名字就叫《床头故事》。你雪松哥哥还跟以前一样。”文丹溪说着就伸手将书稿拿了过来。这本书里主要是讲她以前看过的帝王的故事。各个朝代的都有一些,算是个大杂烩。
陈梓坤翻了一会儿说道:“娘亲,这应该叫做《帝鉴》。”
“那就依你吧。”
“娘,我想让雪松哥哥出任易州知府。”
“什么?这不太好吧。你哥哥也不想涉入官场。”
陈梓坤微微一笑:“娘亲怎么也糊涂起来,这世上有几个男人不想入官场的,哥哥如此说,只不过是怕母亲为难罢了。”
文丹溪点头:“这倒也是。那孩子一向聪明懂事。生怕大臣会说你父亲扶持外戚什么的。”
陈梓坤冷然说道:“这帮老顽固真够烦的,娘亲总共就有这么一个侄子,他们还说三道四的。我这是举贤不避亲,下次朝会上女儿就提出来。”
“这……能行吗?”
陈梓坤狡猾的一笑:“我到时就给他们两个名额,一个女人一个是雪松哥哥,你说他们会选谁?”
文丹溪笑着摇摇头,戳戳她的脑门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