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愧疚又纠缠上了他的胸口,他拍了拍那孩子的肩头,想说几句安慰地话,可又觉得那是在推卸
是他把那些士兵**去的,他对这些**来的士兵任,无人处他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还没做到,没能用最小地代价换来胜利。
“你是为了这个哭,那我不能责备你。”司马昂最后终于找到要说的话了,“只是,别在大家面前哭,你已经是个男人了,而且还是个上了战场的男人。”
穆延晖点了点头,可是还是忍不住哽咽了一声,“王爷,我说我不想走了,是因为我的朋友。我哭是因为我害怕,我……我害怕我地腿会被锯掉。”
司马昂惊讶地看着他,“你的腿有伤?”
他点点头,慢慢地拽开马靴上头的裤腿,“金吾卫里有些人……有些人不大会用弓箭,这是自己人不小心射到了我的腿上。已经……已经溃烂了,这里守城的那些老兵说这个样子有可能腿就保不住了。”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抽泣了,“我……我不怕死,可是我不想瘸着腿回去,要是……要是没了一条腿宁可从城楼上跳下去。”
司马昂才想到他刚才跟着自己走路的时候,为什么走地那么迟缓,他还以为他只是害怕而已。现在他看到了他腿上的伤,地确溃烂的很严重,“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地弓箭上又没有淬毒,现在天气又这么冷,怎么会溃烂的这么严重,军医没有给你用伤药吗?”
“军医……军医说,我是被自己人射伤地,不能……”穆延晖低下了头,“伤药本来就不多了,消耗太大,新的药材又迟迟没有运到。要省着用。”
“这是哪个军医说的屁话?”司马昂恼怒地打断了他的话,“伤得这么重还能等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分管金吾卫的那几个军医是穆建黎指派的?”
穆延晖想点头,可是又不敢。司马昂愤怒地吼了一声,“刘舍。”
刘舍本来站的就离司马昂不远,“是。”
“把他带去军医那里,叫那几个军医好好给他治伤,要是他的腿保不住了,那两个军医就别想活着离开铜羊关。”
“是。”刘舍大声地答应了一声,带着穆延晖下去,穆延晖惶恐不安地想说什么,可是又没说出来。
司马昂愤怒地转过身,穆建黎想要杀人的时候,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到底能有多大的怨愤,就非要置一个孩子于死地。一个军士急匆匆地从下头跑上来,“王爷,王爷,新的一批军械和药材来了。”
司马昂精神一振,把关于穆建黎的那些破事索性都先丢到一旁去,“禀告澹台将军了吗?”
“已经告诉了。”那个军士是王府里头出来的,说完话就堵在司马昂面前没动。
司马昂急着下去看新到的军械和药材,恼怒地瞪着自己的这个侍卫,“你干什么?有话快说。”
那个侍卫笑了起来,“王爷,我是跟您提前贺喜来了。王爷您还没得到家书吗?”
“什么家书?”司马昂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听见什么了?赶紧说啊。”
“是,”那侍卫可不管司马昂刚才有多生气,他知道自己要说的这个消息一经说出来,司马昂必然会转怒为喜,“我刚才听一个押运官私下里说……哈哈,他私下里说啊,王府里的娘娘怀孕了?”
“你说什么?”司马昂愣在了那里,瞪着自己的侍卫,简直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这条狭窄的楼梯,“押运官怎么知道?”
“,王府的娘娘把全京城的名医都找去诊脉了,这事全京城都知道了,那个押运官那时候在京里,自然也就知道了。”那侍卫笑着,满脸喜气地说,“都说是准信儿,确是有喜了。恭喜王爷!哈哈,恐怕这些押运的人里就有给王爷捎家信的。”
他说完了就等着司马昂欢喜,可是司马昂半天都直瞪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侍卫等了半天也愣住了,“王爷,您不欢喜。”
司马昂还在想着他说的话――王府的娘娘把全京城的名医都请去诊脉?有喜?有谁的喜?子攸跟谁有喜?上官缜?他还在这里做梦呢,还以为……可是这怎么可能?子攸怎么可能跟别人……如果不是真的,他非杀了那个浑传话的押运官不可……他的心思已经乱了,远远的不在这个铜羊关上。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那侍卫还有点转不过来弯儿来,“您是太高兴了吧?人家说第一次当爹都是有点不适应,等王妃娘娘再生几个,您家里热热闹闹起来,您就习惯了。”
司马昂瞪着自己的侍卫,这个没头没脑只有蛮力气的侍卫已经跟了自己几年了?还是这个德行。还热热闹闹?这可真是热闹了。他想说话,可是喉头紧,半天才咳嗽了一声说出话来,“不是不高兴……只是这里还打仗,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那有什么不是时候的?”那侍卫爽快地笑到,“这些蛮子迟早能打退。等打退了这一拨,王爷该请我们几个侍卫吃酒庆祝才是。”
司马昂再也忍不住了,“你没事干了是不是?赶紧去上城上去,十二个时辰不许下来换班。”
是。”这侍卫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了,连忙收了嬉笑的模样,行了一个军礼,急急忙忙地跑上去,生怕走晚了再触霉头。
司马昂慢慢地向下走,只觉得这段楼梯越走就越是心头沉重,心里面反反复复想的都是子攸。难道自己领会错了子攸的心意?难不成她对自己完全放弃了?可就算他再不好,他也已经意识到了,难道子攸就……子攸也不能……
他就这么走下去,一时心头冰冷一时又满腹怒火,一直走到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头,见到澹台忌正在等着他一起验看运来的军械和药材,他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铜羊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