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真神、北海真神的率领下彻夜作法祭祀天地海河直到第七日夜里水势方才渐渐转小。为了赶在下一个洪峰到来之前控制水势烛真神命各巫祝分成十八批引领军士挖改河道疏通江流。禹介子等人奉命改道幽水却意外地掘出一个长三丈宽、厚各六尺的黑铜长碑上面刻着本族上古文字……”
拓拔野在冰下听到此处心中登时一动当日在古浪屿上曾听群雄说起不少大荒逸事知道此时禹介子所说之碑正是令黑帝从此闭关修行的水族奇物“幽天玄金碑”。
传说此碑为上古大神盘古亲手所刻原本共分九块分别为“苍天碧金碑”、“幽天玄金碑”、“炎天赤金碑”、“浩天白金碑”、“玄天乌金碑”、“朱天红金碑”、“阳天紫金碑”、“钧天黄金碑”与“昱天青金碑”。
九碑以上古百金炼成其上分别刻写了九种通神彻鬼的绝世法术乃旷古神物;据说一旦将九碑寻齐合并更可成为无可匹敌的至尊神器。盘古将九碑分别沉于九方九条最为凶险的大河以镇水势造福万民。
大荒中人原以为这“九碑”不过是上古传说不足为信岂料竟在幽水中掘得其中一块消息传出天下震惊。黑帝大喜以为天意中兴水族急忙下令臣民在传说中“玄天乌金碑”、“昱天青金碑”沉水的玄水河、昱江遍寻挖掘想要将这两块碑也一齐找到。
其他四族闻讯慌乱不甘示弱立即在各自疆域内仔细搜寻每一条江河每一处湖泊也想挖着上古神碑。但五族费时数月掘崩了百条河道引起浩浩水灾仍然未能寻着其他神碑;在神农帝干预之下这场突如其来的“掘碑大赛”方才不得已终止。
为了修行神碑上的“幽天**”称霸大荒黑帝听从烛龙等人建议携碑进入黑水极渊闭关苦修从此极少露面。过了数年其生平第一劲敌赤帝赤飙怒也随之闭关修练水火两族由此各自进入烛龙与烈碧光晟掌政时期。故大荒有人说:“一碑掘出两族帝退。”
乌丝兰玛道:“禹长老三百巫祝中唯有你通晓古文陛下当日曾特地将你召入密室查证询问那碑上的文字你还记得吗?”
禹介子道:“上古神碑蒙陛下恩许有幸参研自然记得每一个细节。碑文以太古盘古文所写说得是盘古大神亲造此碑镇伏天下河海……”脸上微起为难之色咳嗽道:“只是这个……碑文后面记载的大半是本族绝密的‘幽天**’没有陛下御准我也不敢往下细看。何况当日禹介子早已立下重誓不敢透露其中只言片语……”
乌丝兰玛木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高声道:“夫水之妙在乎无形;无形无势故能无敌。欲修无敌之术则必修无形之身。自断经脉随心接愈无形变化大功可成……”
众人一怔不知她说的这番怪话何指禹介子却是面色大变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幽天**!难道当时你也在那密室之中吗?”
拓拔野大奇:“难道她说的竟是‘幽天**’?‘无形无势故能无敌’这话虽然有几分道理但为了修无形之身竟要‘自断经脉’还可‘随心接愈’这岂不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吗?修行之道在于修浩然之气这‘幽天**’断脉乱行又是什么道理?”
乌丝兰玛缓缓道:“那日密室中只有陛下与禹长老你两人我自然无法知道。这些法诀却是乌丝兰玛从烛真神那儿不小心听到的。”
众人轰然又惊又奇有人叫道:“圣女这话好生奇怪既然当日密室中只有陛下与禹长老烛真神又怎么知道?”
拓拔野脑中灵光一闪已然明白。心下大骇转头望去却见烛龙闭目养神听若罔闻隐隐可见一团淡淡的黑气在丹田处弥合跳跃一滴滴紫黑色的血水从鸡爪似的指尖滚落在地似乎在蓄气驱杀体内蛊虫。
乌丝兰玛微微一笑道:“你问得不错烛真神为什么会知道?”碧眼怨毒地斜睨烛龙也不直接回答淡淡道:“北海挖出‘幽天玄金碑’的时候我不过是八岁的女童又怎识得上古文字?又怎知道人心险恶难测猜得出此中的诸多奥秘?或许正因此故烛真神方才向陛下、长老会大力举荐让我接替楼兰仙子成为水族圣女。几个月后陛下进入极渊闭关修行而将全族大权交给烛真神与我共同执掌。我年方八岁又能管理什么族事?每日不过随着烛真神进殿坐在大椅上作个陪衬罢了!”
“那时我终日坐在石椅上不能随意动弹听殿中百名花白胡子的长老喋喋不休地争论族中诸多大事烦闷已极半懂不懂插不上口只能呆呆地望着殿外的风光景物看着树梢在春风里拂动蝴蝶翩翩地穿过花丛心里好生羡慕那些蝴蝶和飞鸟心想即便是做一株院角的桃花、也比我快活得多了。”
“日复一日我渐渐现殿中的长老们生了好些变化那些敢于拍案大怒吹胡子瞪眼的都一个个地不见了只剩下些唯唯诺诺的胆小老头;新增的长老也都个个低头弯腰笑容可掬不敢说话只是点头。殿里争吵声越来越少唾沫星子也不再四下飞溅了烛真神却一天比一天来得欢喜。”
她娓娓而谈声音轻柔飘渺倒像是在追忆童年往事众人却听得心生寒意。当年烛龙掌权之后党同伐异短短一年之间便驱逐了二十八名长老以各种罪名囚禁、诛杀了三十七名长老、二十多位城主;一时小人猖獗奸佞横行人人自危缄言自守惶惶度日实是水族灰暗时日的开始。
乌丝兰玛道:“转眼间便过了十几年我年纪越大知道得越多对烛真神的所作所为便越是不满。但那时长老会中大半都是他的亲信剩下的也不过是些贪生怕死之辈就连我身边的侍女也都是真神安插的耳目我虽然厌怒却也无可奈何。以我一介女子又怎斗得过神通广大的烛真神呢?索性不再理会族中之事全凭他做主只有一些太过荒唐的事情会据理力争。如此一来他对我也依旧礼重有加相安无事。”
她苍白的脸上突然酡红一片碧眼光芒闪烁不定似乎想到什么为难之事难以决断蓦一蹙眉咬牙道:“大荒五七一年我在北海邂逅了龙牙侯科汗淮鬼使神差地喜欢上了他……”
话音未落众人登时一片哗然水族群雄群情激愤趁势纷纷怒骂道:“好不知羞耻身为圣女竟敢喜欢凡俗男子!渎神辱族罪不可赦!”
“他***喜欢旁人倒也罢了居然喜欢这等大逆不道的叛贼乱臣!喜欢逆贼便也罢了竟然还敢在大堂光众之下说出口来真他***寡廉鲜耻!”
“快快住口你这等贱妇还敢胡言乱语没地脏了我们的耳朵!”
拓拔野亦料想不到她竟敢当众将此事说出诧异之余心中反倒微起敬佩之意对她恶意大减心道:“想不到她竟也是个敢作敢当的奇女子。”相较之下竟比西王母更磊落勇敢许多。心念微动眼角扫处却见西王母不动声色地端坐于地淡蓝色的眼中深邃冰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乌丝兰玛冷冷道:“我喜欢上龙牙侯之后朝思暮想那几个月里彷佛着了魔一般。有一次睡梦中竟情不自禁地呼喊他的名字让侍女秋怜听见了。醒来之后秋怜攒掇着让我向龙牙侯表白心事那时我深陷情网不知有诈只道秋怜是真心为我着想被她说动了心便将爱慕之语写在树叶上再交由风鸟传递于他。岂料秋怜那贱人竟是烛真神的耳目风鸟方一飞出便落入了真神的手中。”
众人失声惊咦水族群雄大骂道:“贱人真神英明神武算无遗策哪要安插什么眼线?只要听你打个嗝就知道你拉的是什么屎你那点龌龊心思还想瞒得过去?”
乌丝兰玛听若罔闻冷冷道:“第二日烛真神将那树叶出示于我我羞愧欲死愤怒害怕浑身抖。真神说要我只管放心我与他情同父女他自会代我好好保管绝不会落入旁人手中。那日长老会上我被迫附和他与长老会的提议诛杀洛梧城城主全族并将大牢中的八十一名大将秘密处死。”
众人又是一阵轰然都觉烛龙此法太过卑鄙龙族、土族群雄更是禁不住大声怒骂。
乌丝兰玛道:“我回去之后想要杀了秋怜泄恨却又生怕因此得罪了真神唯有作罢;终日恐惧若狂六神无主一连几天不敢熟睡每次醒来都疑神疑鬼生怕周围使女听见梦话。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几日间瘦了一大圈像个孤魂野鬼惶惶不可终日……”
拓拔野听得怅然微起同情之心。又听她道:“我魂不守舍地想了几日决定不顾一切代价务必要取回那片树叶不再受烛真神的操纵、折磨。那天夜里我悄悄地潜入真神宫仔仔细细地搜寻每一处隐秘之地岂料没有找着那片树叶却听到了一段有趣之极的对话。”说到此处她的声音逐渐地高了起来凌厉悲怒又带着一丝莫以名状的阴暗喜悦。
众人大凛凝神倾听。烛龙双目紧闭白眉不住地跳跃丝丝黑气从掌心缭绕逸出嘴角的皱纹越来越深彷佛在无声而狰狞地低笑。
乌丝兰玛碧眼冷冷地望着烛龙森然道:“我正在‘水神肠宫’的密室中反覆搜寻突然远处甬道传来轻忽飘渺的脚步听见烛真神低沉沙哑的声音:‘那人现下怎样了?’我又惊又怕想不到竟在此时此地与他狭路相逢急中生智连忙将自己封印入屋角的钢炉之中。又听见水伯天吴笑道:‘真神神机妙算他正竭心殚力地参透碑文自寻死路哩!再过半年必定经脉错裂而死神仙也救他不得了……’”
天吴戟指怒喝道:“你胡说!我何时说过这句话?他***我……我与你何怨何仇?你竟敢一再诬陷中伤!”衣裳鼓舞双眼血红暴凸狂怒己极。他身为大荒宗师素来自制沉稳从未有如此刻失态众人见他气急败坏反倒疑心大起。
乌丝兰玛也不理睬兀自冷冷道:“我正不知他们说的是谁却听烛真神嘿然道:‘夫水之妙在乎无形;无形无势故能无敌。欲修无敌之术则必修无形之身。自断经脉随心接愈无形变化大功可成……嘿嘿想不到汁光纪聪明一世竟被我这小小金碑蒙了心窍听信这姑言妄语。十年自毁罪在其身算不得我弑帝杀主吧?’两人一齐哈哈大笑。”
八殿寂寂鸦雀无声。众人听得惊骇震怒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敢情那“幽天玄金碑”竟是烛龙伪造之物!他以假碑欺瞒黑帝诱使他修练所谓的“幽天**”兵不血刃弑帝篡权其讦之阴深狡狠实在令人骨寒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