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的妖怪一口一个生吞下肚,满足地打个嗝,在地上快活地滚了好几圈才肯回来。
覃川撒一把白纸出去,瞬间变作无数只奇形怪状的妖怪,作势追赶那些吓软了的文人骚客,一时间有的逃远了,有的吓晕了,她这才大大方方地亮相,走到左相身边。他还没有死透,张大了嘴,喉咙里艰难地出咯咯声,惊恐地瞪着她。
覃川蹲下去,静静看着他,低声道:“你还认得我么?”
他没有回答,可能是吃惊太甚,眼里神色变幻,像是不敢相信,像是无比的恐惧,像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我本来想,杀了你是为父皇母后还有我的兄长们报仇。不过现在还要再加一条。”她握住铁箭,一把拔了出来,鲜血“卒”一声喷了老高,左相微微一抖,断断续续地出声音:“帝……帝姬……你没死……你们明明……都被烧死……”
她点点头:“我没死,我活着为大燕的子民来找你讨个债,血债血偿。”
他脸色一变,张口欲咬断舌根,省得慢慢等待身体里血流干的痛苦。
覃川淡道:“不要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世上没有那么简单的事。天道仁慈,有轮回转世,我可没那么仁慈。”
她突然取出一张符纸按在他头顶,低声道:“你就是第一只人魂精魄了。”
尚未离体的魂魄被符纸引了出来,魂灯沾染左相的血,顶上的盖子兴奋得“啪”一声自己开了,吸了魂魄的灯芯微微一亮,现出一层极淡的蓝色火焰来。魂灯不灭,点灯的魂魄便要受尽生生世世的苦楚,叛国老贼,这个下场很适合他。
覃川捧着那一簇脆弱得仿佛一吹就会熄灭的烛火,低声道:“……你欠了大燕子民的,你就要还。”她将盖子合上,转身便走,猛虎对点燃的魂灯十分忌讳,再也不敢靠近三尺以内,远远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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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左相被诛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惊动了天原国的皇族,他的尸体被秘密运往天原京城皋都。国师只看了一眼,便说:“魂魄被取走了,动手的人必通仙术。”
皋都自此在八处城门前设了关卡,禁止一切修仙者出入,惹得周边一些修仙弟子敢怒不敢言。
覃川那段时间却一直窝在大燕一个小镇的客栈里,每顿吃三碗大肉面,害得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老板娘每次给她送面都忍不住要往她平平的肚皮那里看好几眼。三个月过去,她胖了一圈,诚然腰肢还是婀娜的,姿态还是美妙的,但那袅娜纤纤,可以随风而去的轻盈是一去不复返了。
用白纸贴着变出个人脸来,覃川对着镜子左右照照,对自己的新形象很满意。不丑,也不美,圆圆脸圆圆眼睛,一股娇憨天真的味道。就算傅九云左紫辰玄珠他们,这会儿贴着她的脸,对着眼睛使劲看,估计也认不出这濒临丰满的姑娘就是覃川。
再过一个月,皋都的关卡迫于修仙者的压力,一一撤掉。某月某日,一个憨头憨脑的姑娘坐船来到了皋都,光天化日之下,正大光明地从城门处进去了,谁也没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