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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天庭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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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试已成功了。”

    文侯脸上也露出笑意,转向我道:“楚休红,正好让你看看张员外与金部联手造成的神龙炮。”

    我记得当初还在武侯军中时,张龙友就制成过一种天火飞龙箭,是一辆车的样子,点上火后数十支箭同时射出,威力极大,神龙炮想必与此也是一类。

    张龙友带着我们走向前去,那些人本围在一片,见我们过来,三三两两地散开了,露出当中的东西。那是个长可数尺的圆筒,斜装在一个架子上,黑黝黝的似是精铁铸成。张龙友走到跟前,向文侯道:“大人,可要试验?”

    文侯点了点头,张龙友向边上的小吏喝道:“填药。”

    有个人打开圆柱上的一个活门,从中倒入一些黑色粉末。那东西一股硫磺之气,正是火药。装好拍实后,把活门关上,又有个人将一些碎铁从前面倒了进去,看了看张龙友。张友龙向文侯道:“大人,请退后,以防万一。”

    他说得郑重,我们都退了两步。张龙友往前面看了看,前面数十丈外有两根柱子,绷着张牛皮。边上有个人拿了根点着的火把过来,他接过手,便点着铁筒上钻出的一根细绳。这绳子“滋”一声燃起,极快地向里烧去,我正自诧异,耳边猛然间起了一声巨响,如同就在身边打了个焦雷,震得我耳朵里也嗡嗡作响,眼前却白茫茫的尽是烟气,硫磺之味极烈。文侯伸手扇着白烟,一边道:“如何了?”

    烟气发出了一阵卷动,张龙友走了过来。他满面喜色,扭头叫道:“将牛皮拿过来给大人看看。”

    有两个人抬着牛皮过来了。这时白烟已经散去,我耳朵里仍然有些响动。那两人将牛皮放在文侯跟前,文侯抢上前去,伸手摸了摸,笑道:“果然成了。”

    那张牛皮尽然已是千疮百孔,简直就象用一把快刀扎了数百下。我大吃一惊,也走上前去,道:“张龙友,这是什么?”

    张龙友脸上也是一片得意:“楚将军,这便是神龙炮。我做过试验,五十步内,一炮可以贯穿三层牛皮。”

    这里有三层牛皮?我蹲下来摸了摸,果然,那是三张贴在一处的牛皮。牛皮极其坚韧,平时一层牛皮便可制软甲了,张龙友弄的这神龙炮竟然能洞穿三层牛皮,威力看似不下于雷霆弩。而雷霆弩虽然能连发五六支箭,波及之面却远没有这神龙炮大。蛇人进攻时喜欢一拥齐上,如果它们碰上这神龙炮,定会吃大亏的。文侯欣喜地摸了摸那圆筒,道:“这神龙炮能打多远?”

    “禀大人,这神龙炮吃药两斤三两到三斤,吃子随意,大抵五斤左右,最远可以打到百步以外。”

    打到百步,那并不太远。但如果前锋营里配备了雷霆弩跟神龙炮,那就可远可近,以这神龙炮的威力,若敌人知道后只怕再不敢欺近百步以内了。

    文侯伸手摸着神龙炮的炮身,突然转向毕炜道:“毕炜。”

    毕炜猛地站直了:“末将听令。”

    “你马上点两百人,日夜操练,务必要将神龙操练精熟。”

    毕炜又敬了个礼,道:“遵令。”他似乎还瞟了我一眼,好像在向我渲泻心中的得意之情。我也顾不得跟他纠缠,急向张龙友道:“张龙友,那为何不多铸几门神龙炮?”

    张龙友看了看文侯,文侯向他一颌首,他放大声音道:“楚将军,神龙炮其实还不曾最终完成,一是太过笨重,二是吃药太多,每发一炮就得清理炮膛中灰烬,不然下一炮就不好装了,而且射程最远不过百步,只能近战。”

    我猛然间想起了在东平城时自制火药的事,向张龙友道:“你这配方还是硫硝六而炭粉一么?”

    张龙友点了点头道:“怎么了?”

    “我试过,发觉将硫减至比炭粉还少一点,似乎威力更大。”

    张龙友却也吃了一惊:“竟有此事?我以前读的丹书全是这个配方的。你还记得你用的是什么样的配方?”

    我想着那次在东平城里冲蛇人营前配火药的事。那次硫磺很少,因此我就减了硫的份量,我道:“约略是四十斤硝,六斤硫,再十斤炭粉。”

    张龙友算了算道:“约略是七硝一硫二炭。”他突然一打我的肩头,笑道:“楚将军,你可真是太及时了!我一直不曾想到这配方也可以改一下。”

    他转身向边上一个杂役说了两句,那人答应一声下去了,张龙友向文侯道:“大人,请稍候,我马上验证一下楚将军所说之事。”

    文侯虽然不知道这些配方之事,但也知道我说的话对张龙友启发很大。他向张龙友道:“我也去瞧瞧吧。”

    张龙友本在转身要走,闻声停住步子,道:“大人,这个很危险……”

    文侯笑道:“若打不退蛇人,那才是最大的危险。”

    张龙友把我们带到了一间小屋里。山谷中另外的房子都用木头搭建,这小屋却是石筑的,孤悬一隅。一进去,几个身着白色长袍的人正在搬着一些瓶瓶罐罐,那些人脸上蒙着块布,只露出一双眼睛。进门时,张龙友道:“大人,楚将军,毕将军,请将身上的铁器拿出来,里面不能见明火。”

    我记得当初张龙友就说过,把硫硝炭捣在一处时得用木杵,不能见铁器。我把身上的百辟刀交了出来,文侯和毕炜也将佩刀交给他。张龙友让一个下人把刀收好,才领我们进门。这小屋外面看着不大,进了里面,倒也不算太小,正中有个泥搭成的台子。张龙友指挥着他们弄了一会,装好了三个罐子,他向文侯道:“大人,我们到外面试验一下吧。”

    文侯看了看那罐子道:“这是什么?”

    张龙友清了清嗓子道:“第一罐中的火药是六硫六硝一炭的,第二罐是七硝一硫二炭的,第三罐是六硝一成半硫和二成半炭的。”

    文侯很有兴味地道:“你想怎么试?”

    “卑职取这三种配方的火药同样份量,再点火试验,看哪种威力最大。”

    张龙友果然是上清丹鼎派的高徒,我那时知道了改一下配方,火药威力更大,也不曾多想,张龙友听我一说后马上就想到这种办法,他是要找出一个使火药威力最大的配方来。我大感钦佩,若不是文侯在跟前,我真要赞他一声好了。

    文侯点点头道:“甚好,你试吧。”

    张龙友的办法是用同样的白布包取了三包火药,拣了一块平地,在地上挖了三个浅坑,每个坑相距五尺许。三个布包都埋下了,他道:“大人,请当心些,不然被碎石崩着了。”

    他带着我们到了一边避一下,命人点着引线。引线烧得很快,几乎是同时烧到了头,我们只听得一声响。响动过后,张龙友已急不可耐地冲了出去,我还没回过味来,他已叫道:“大……大人!”

    他的声音也有些发颤,我吃了一惊,只道他出了什么事,也顾不得向文侯请示,便冲了过去。那三包火药刚炸过,白烟还没完全散去,张龙友站在前面,一脸惊喜。我道:“怎么了?”

    张龙友指了指地上,突然一把抱住我,笑道:“太好了!改用这等配方,神龙炮的威力定能增大五倍!”

    地上,以那三个浅坑为中心,出现的是两个大坑。第一个坑是埋那种旧配方火药的,炸成的坑有一尺之宽,但另两个坑却已相接在一处,成了一个大坑了。这两个浅坑相距五尺,那么点燃后炸出的坑定能有五尺多宽,威力也当真一下大了五倍。我又惊又喜,原先虽知用这配方比老配方威力大,但我并不知威力到底能大多少,张龙友如此试验,一目了然,威力大了几倍都能知道。他的心思缜密,果然是个人才。

    文侯已走了过来,张龙友放开我,一下跪倒在他跟前,道:“大人,再给卑职一个月,神龙炮定能增强三倍射程。”

    文侯从张龙友那种欣喜若狂的样子里也已知道大有进展,他笑了笑道:“如此甚好,还有三月天气便会转暖,届时蛇人定会大举进攻,这神龙炮便要大展神威,帝都上下,尽当传颂张员外,不,那时可是张侍郎之功了,。”

    张龙友道:“这都是托付大人之德,卑职不过附于骥尾,焉敢有奢望。有大人的洪福齐天,卑职定不辱命。”

    他当了一年的官,马屁功夫也大大见长,而且他把功劳全归之于文侯的“洪福齐天”,提都不提我,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快,只觉得张龙友好像已经变得陌生了一些。

    ※※※

    从山谷中回去时,文侯一直低头不语,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不敢多嘴,跟在他身后,心中只是想着文侯方才说的天气转暖,蛇人就要大举进攻的事。现在正是一月,天气正冷,此时已下起雪来,一路上纷纷扬扬的都是雪花。这样的天气,实在不是厮杀的季节,现在诸军都由文侯调度,万一他所料不确,后果则不堪设想。他到底有什么把握算定蛇人要等开春才会大举进攻的?

    我正胡思乱想着,文侯忽道:“楚休红。”

    我“啊”了一声,行了一礼道:“末将在。”

    “蛇人势大,值此危急存亡之秋,你以为该如何做?”

    我道:“末将以为,天道无常,我等只能全力所为,纵然不能取胜,也要一尽人事。”

    文侯看着窗外,叹了口气道:“蛇人的势力越来越大,纵然在北宁城挡它们几个月,也不是长久之计。不过,不能取胜的话,那还是识时务则为俊杰,避其锋芒也无不可。”

    我吃了一惊,叫道:“什么?”我纵然对与蛇人的战争没有太大的信心,但也没想到文侯会说这样的丧气话,听他的口气,似乎有让北宁城守军也退回来之意。我道:“此事万万不可,那些妖兽绝不是见好即收的,我们一退再退,不能永远退下去。大人,势成燎原,那就悔之晚矣。”

    文侯笑了笑,道:“楚休红,你的刀术练得怎么样?”

    我不由一怔,也不知文侯怎么说起这些来,只是道:“该是在一般人之上。”

    “出刀时,你是手伸直出刀力量大,还是先将刀收回来再出刀力量大?”

    我不再说话了。文侯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不论是刀术还是拳术,如果手臂没有发力的余地,自然力量都不大的。但是战争不是简简单单的出刀或是出拳,东平城弃守,大江北岸的居民定居点被蛇人破坏殆定,难民虽然大多再向北逃,逃跑未及死在蛇人兵锋之下的却也有不少。北宁城是帝都南面的门户,那儿村落也有不少,一旦北宁城弃守,那些村落势必仍要放弃,又要有多少百姓死在战乱中了。死守北宁城,虽然军队力量有所分散,但却让百姓有了个喘息的余地,可是在文侯心目中,那些百姓大概都可以忽略不计的吧。

    文侯见我不再说话,只道我也想通了,他伸弹在案上一弹,道:“如今朝中二太子一党仍在蠢蠢欲动,已多次攻击我老师玩寇,若不能有一个说得过去的战果,只怕帝君会收回我的兵权。唉,楚休红,战阵上的一刀一枪还是明的,朝中的一刀一枪却是看不到的。我也知道将北宁城守军抽回来,会有多少百姓无辜送命,但此时实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跪下来,又行了一礼,低声道:“末将明白。”

    二太子因为中了文侯的计被夺去兵权,但是他内有江妃,外有兵部尚书路翔支持,势力仍不可小视。江妃是帝君最为宠爱的嫔妃,她的表兄路翔官拜兵部尚书,虽然现在被文侯压得没什么动作,但他们一定在盼望着能搬掉文侯这块大石头。

    车慢慢开着,雪花纷飞,虽然下了还不多久,但地上已积了一层。雪也许能掩盖一切,但是我知道,那下面的暗流和地火,不论掩盖得多深,终究有一天会暴发出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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