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
文侯和我说话时人站得很直但我一跪下便看到他的左脚脚尖是点在地上的!
“心有所思纵强隐之亦于手足。”
这是真清子给我的《道德心经》中的话。一个掩饰功夫很好的人说出来的话让人莫辨真伪但他总是无意识地从手足的的小动作上暴露出来。文侯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如果他是真诚的绝对不会有一只脚是脚尖点地!我像是沉入了冰水之中周身一下子凉了下来但嘴里仍然诚惶诚恐地道:“大人之恩楚休红粉身难报。”
我不算一个擅长作伪的人如果不是跪在地上文侯一定看出我的脸色有变因此索性把头垂得更低这样也显得我越诚惶诚恐。果然文侯扶着我的双肩将我搀了起来道:“起来吧休红。”
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我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也许是觉得骗了我多少有点于心不忍吧。我知道文侯确实曾有封我为帅之意但自从帝都之乱中我竭力反对他的决策后这一天就永远不会到来了。我估计在文侯心目中元帅之位应该是邓沧澜的。可是现在他亲口跟我说要晋我为帅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越想越怕。如果不是我在胡思乱想那么文侯一定是对我动了杀机了!虽然现在和文侯越来越疏远但我怎么都不相信他会杀我。可是不这么想又无法解释文侯为什么要骗我了。
也许是我的脸色更加惶恐文侯笑道:“休红你身经百战也已是一军都督若不是你们四人年纪尚轻资历不够早就起码是副将军了。纵然为帅那也是你应得的。”
我扶住文侯的手站了起来道:“大人末将自觉才疏德薄不堪当此重任邓将军为帅远比末将适当。”
我说得平静但这其实是个试探。我扶着他的手原本也很自然但将食指指尖触在文侯手腕的脉门上。《道德心经》中最基础的是调匀呼吸和心跳因此我打坐时都是双手互搭脉时刻注意心跳次数对脉搏也敏感至极。虽然只是指尖轻触却立刻感觉到文侯的脉搏一下加快了。
如果先前只是有所怀疑当我说出这话时终于确认无疑心也彻底凉了。文侯确实在骗我他根本无意拜我为帅。他现在给我下这种保证也就证明他确有除掉我之心否则将来邓沧澜为帅我希望落空肯定不会再跟随他了。那时往好处想他会明升暗降地解除我的兵权往坏处想就是在那时之前除掉我省得日后为患。
文侯却不曾觉察微笑道:“此事等你回来再说吧。你再说说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保证给养?”
我想了想道:“既然不能从五羊城获得补给那么补充的粮草就唯有从符敦城调了天水省积粮极多保障远征军原无问题只是路途虽较五羊城近一些路况却要难走百倍而且天水省虽然富庶比较五羊城还是远远不及只怕……”
文侯道:“只怕什么?怕陶守拙不肯么?”
我咽了口唾沫道:“正是。虽然西府军擅长山中作战但从天水省到伏羲谷需要穿过秉德省。这一省极为荒凉人烟稀少官道年久失修极为难行。末将与陶守拙打过交道此人视西府军为私产要他全力支援远征军只怕他口是心非不肯真心出力。”
文侯脸上浮起一丝诡秘的笑意道:“你说得正是。既然如此那就将他除了另选人手主持。如此西府军兵员可编入后备而陶守拙这守财奴的多年积蓄也正好拿来为国效力。”
我吓了一跳道:“除了他?可是他并无过错。”
陶守拙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这些年来他对帝国还是忠心耿耿主持西府军也甚是得力。蛇人也曾攻打过几次天水省但每一次都被陶守拙击退这条北上之路一直未能打通。如果除了他虽然可以解决给养问题但他无罪被诛多年的属下一定群情思变只怕天水省又会演变成一场叛乱。
文侯哼了一声道:“此人不思进取只知展势力我屡次要征调西府军他都阳奉阴违总说天水省防务重要不能脱身。此时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文侯曾经有两次要调西府军入京补充兵员陶守拙说得好听但每一次都在派兵前夕突然禀报说遭到蛇人进攻结果派出来的兵一次只有两千一次索性只有一千人。其实天水省虽然时有蛇人出没但数量并不太多以西府军之能就算只有现今的一半兵力守御也毫无问题。而两次都是在文侯出调令时有蛇人进攻其中定然有诈。这种花招瞒得过别人当然瞒不过文侯但陶守拙的手脚干净至极每次都毫无破绽以至于让人觉得西府军的兵力的确不能再减陶守拙实是为国出力甚多不可苛责文侯也对他没办法。他这样对文侯耍手腕无非是仗着西府军孤处一隅文侯对他鞭长莫及无怪乎文侯要除掉他。可是不管怎么说陶守拙在天水省守卫总是有功无过这般除了他也难服人心。
我道:“陶守拙纵然该死但除了他如何向他手下交待?”
文侯又是一笑道:“进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