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可敢与我比试一场?”虽然觉察出战劈之似乎有些异样,但耶律豪歌却无暇多想,当即邀战。
“你要战,那便战!”战劈之说毕这句话,身形一闪,已然欺身而上。耶律豪歌大喜,拔刀相抵,二人战到一处。
二人武功皆是快厉凶悍,这一交上手,皆是以快打快,场中只见刀光剑影,风声赫赫,却并无兵刃交击之声,除开耶律豪歌有意回避无忧剑之利外,却也说明二人武功皆已达到极高境界。
耶律楚材看得连连点头,豪歌兵法战术虽然粗陋,武功倒并不比战劈之逊色多少,稍加磨砺,定然是一员难得的猛将。
二人又狂风暴雨一般地打了一阵,劲风激荡,围观诸人皆被逼出三丈之外,却不忘大声喝彩。耶律楚材却终于轻轻摇了摇头,耶律豪歌武功虽然与战劈之相若甚至略胜一分,只是后者的战术却是以柔克刚,看似快捷无伦,其实轻若鸿羽,而非像前者一般呼呼生风,那扫得地上烟尘滚滚的劲风却九成是耶律豪歌的刀气所化,再这么打下去,不出百招,耶律豪歌必败。
正自沉思,忽见眼前二人身影一错,随即一声钝响,下一刻人影分开,“铛”地一声响,战劈之已然手捂胸口倒地,手中无忧剑亦已坠落地上。
众人大惊,定睛看去,却见战劈之指缝之间鲜血泉涌,一柄尺许长的短刀正露在外面。
“大豪飞刀!”耶律楚材失声,脸色惨白。
萧国镇南的三路大军,同归耶律楚材掌管,而隧阳和烟州两路大军的守将战劈之与耶律豪歌一向齐名,军中人称“小战神箭,大豪飞刀”,说的是前者的箭法无匹,而后者的飞刀神准,至于后者所用的大豪飞刀实际最初是叫大号飞刀,因为这飞刀比之寻常飞刀大了三倍不止。
萧人虽然强者为尊,但却崇拜光明磊落的英雄,上阵杀敌无妨,军中比武却严禁使用暗器,若是违禁,除要遭到严厉得近乎苛刻的处罚外,还会引得军中将士竞相唾弃,此时耶律豪歌为求胜,竟然对战劈之使出独门暗器,必然掀起滔天巨浪。不行,必须立刻制止!
但却已然迟了!战劈之一手捂胸口,一手指点耶律豪歌,圆睁双目,恨声道:“耶律豪歌,你……你竟然暗箭伤人?”语罢双眼一翻,手腕软落,咽气身亡。
“将军!”战劈之的众亲兵失声痛哭。
“杀了卑鄙无耻的耶律匹夫!”忽有一士兵大声道,众人如梦初醒,朝呆若木鸡的耶律豪歌蜂拥而上。
“阻止他们!”耶律楚材大声喝道,另外一批手持长枪的士兵迅即扑上,与战劈之的亲兵相持,后者微微止步。
耶律楚材大声道:“这里边也许有误会,各位不要太冲动了!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给你们一个交代。”
一亲兵语带哭腔道:“元帅,虽然你秘而不宣,但全军都知道耶律豪歌这贼子是你的侄子,我们也不是怀疑你的公正,只是这贼子卑鄙无耻,居然暗箭伤人,难保不会让您受到蒙蔽!且让我们杀了这厮为战将军报了仇,生死由你处置!兄弟们,杀啊!”语声一落,带头冲上,众亲兵赤红着眼,蜂拥跟上。
“谁说豪歌是我侄……”耶律楚材还想辩解什么,声音却已被铺天盖地的喊杀声所淹没。
正自一呆,身体一轻,已被人带得离开原地,落到圈外。
带他离开那人却是一名万夫长,焦急道:“元帅,如今怎么办?”
耶律楚材定了定神,道:“青鲁,别慌!你快去叫宪军来!”
那叫青鲁的万夫长如梦初醒,点头不迭,忙叫手下人保护好耶律楚材,迅疾去了。
宪军是每一支上万的萧国军队中都必然要存在的执法部队,负责军队内部纪律的他们,人数虽不多,却是隶属于天机,是军中实力最强悍的一支部队,在萧军中享有极高的威望。虽然耶律楚材是萧国南方军的最高统帅,但一则隧阳萧军并非他的嫡系部队,二则他近日来的连战连败影响了他的威望,他指挥起来便不能如臂使指,因此一直便对战劈之多有偏袒容让,耶律豪歌与战劈之一战他之所以没有阻止,是想让战劈之挫一挫耶律豪歌的锐气,让其心服口服,以便军心统一,万万料不到耶律豪歌居然会出暗器射杀战劈之,此刻虽然仍有小半人愿意听他指挥,但由于大部分人是对战劈之崇拜有加的亲兵,冲突起来,局势立告失控,这个时候他才想到可以利用宪军来控制局面。
但青鲁去了良久,宪军却迟迟未到,场中却已是横尸遍地,血流成河。战劈之的亲兵与另一部分士兵已然杀得难解难分,两军号衣本就一般,杀到后来,竟然是谁也分不清楚谁是敌人,只记得到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敌人,乱刀乱枪横飞。奇的却是,呆呆站在中央一动不动的耶律豪歌反而是有如神助一般,连头发都未掉一根。
良久之后,东南终于有如雷蹄声传来,耶律楚材转头,果然是青鲁带着三千宪军到达,忙大喜迎上,对宪军首领鹿沉道:“鹿将军,快去阻止他们!”
却见鹿沉脸色一沉,高喝道:“镇南元帅耶律楚材涉嫌唆使烟州军统领耶律豪歌叛变,给我拿下!”说时手一扬,宪军如狼似虎一般扑了上来。
五花大绑之下,耶律楚材心如死水,软倒在地,眼看着宪军投入战斗,却如一锅油里注入了一瓢水,战斗非但不减,反而激烈起来,他隐然觉得自己陷身到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但可笑的是自己什么时候陷入却不自知。
七月末的这个夏夜,无风。萧国镇南元帅耶律楚材望着满天星斗,满心冰凉,竟在萧国大军内讧之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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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耶律楚材一个激灵,翻身坐起,一张微笑的脸顿时跌入眼眶,猛地吓了一跳,身体朝后猛地一跃,丹田却提不起气,身体向后一个踉跄,撞到一张冰冷的湿墙上,再难退半步,徒手摸去,身后却又空空荡荡,全不着力,大骇下四处张望,却见自己似乎是在一处阴冷潮湿所在,四周漆黑不可见物,奇的是自己和眼前那人身上却偏带着一层淡淡的绿光,一切又看得清晰无比。
那人向后一退,绿光流动一遍,一张微笑的脸刹时变成了嬉皮笑脸:“呵呵,数日不见,耶律元帅的胆子怎么忽然变小了许多?”
耶律楚材愣了愣,随即却定下神来,冷笑道:“李无忧,你又得意什么?现在咱们俩一般是鬼,你又能强我多少?”
对面那“人”正是李无忧,闻言却嘻嘻笑道:“是啊,我是不比你强多少。我虽然设计破了你隧阳城,可始终没有能够亲手杀死你,让你冤死在宪军手里,可真是遗憾得紧啊!”
“什么?隧阳城被破?而且是你一手设计?”耶律楚材惊呼一声,伸手去抓李无忧的衣领,眼见揪住,入手却空空荡荡,不禁一怔。随即才想起自己二人已然身死,多半在地府之中,怅然松手,喃喃道:“难怪,难怪了,我就说谁人有如此手笔,居然能一手策反我部下内斗让我眼睁睁看着却全无还手之力,原来是你,这就难怪了!只是……只是……”
李无忧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只是其中有太多谜团,若不给你一一解开,你是在此间作鬼也是不能安心了?”
“请李元帅成全,此恩此德,耶律楚材来世必定结草衔环相报!”
“不必说得那么严重!”黑暗里,李无忧摆摆手,“你不问,我也是要和你说的,这实在是老子生平的一大杰作,哈哈,不说与人听,未免太也无趣!你倒是先猜猜,这个计划的名字叫什么?”
“什么?”
“以牙还牙!”
“啊……”耶律楚材声音拔高,却只吐出了一个字。